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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运气（第2页）

与此同时，联军正争吵着。沙皇想将巴黎置于俄国官员的监护之下，直到法国人选出贝纳德或者其他人当他们的代理人；奥地利一心只想要让波旁王朝复辟；施瓦岑贝格只想立马缔结和平，他不想再参战了，而更愿意表现出一种军事态势。但是，重掌军权的布吕歇尔只是叫嚷着“前进！”并继续进军。当联军再一次向皇帝发出重定法国边界的建议时，拿破仑暴怒了，说道：“我是如此的愤怒，这样一个建议让我感到不受尊重。”当有人提醒他，敌人的数量以三比一的比例远远超过他时，他颇有英雄气概地回答道：“我手下有五万人。加上我自己，就有十五万人！”

在三月初，当他要再次向布吕歇尔发起进攻时，他要为另一支军队选出将领来指挥。这时，他将全部的信任压在马蒙特身上，这是他最早的忠实伙伴。

但是，叛乱的情绪正在增长。在去年秋季的都本城堡，这种情况已经向拿破仑显示过了；冬季时，在他兄弟的小圈子里，这种背叛又发生了；如今，又演变成战场上的叛变了。在仍然活着的人中，马蒙特是第一个为拿破仑效力的人，此刻也是第一个背叛他的人。伍狄诺和麦克唐纳已经丢了奥布河畔巴尔的战场。现在，在拉昂，马蒙特只是装作在打仗。他将炮兵闲置在广场中，导致他的主人那里丧失了取胜的机会，甚至让自己的部队在营地里遭受到敌人的袭击。“拿破仑皇帝将他斩首了也不过分，”贝尔蒂埃说，“但对他如此宠爱，一顿责骂之后，却放了他，并让他执掌军队。”

在这些日子里，有什么比对年轻时的伙伴推心置腹更自然的呢？但是，背叛拿破仑的仁慈的，并不只是马蒙特！在瑞沃里一度与拿破仑并肩作战的奥热罗，开始对奥地利人抛媚眼了，并擅离职守。他所得到的惩罚却很深情。拿破仑给他写了信，似乎他们仍像以前一样是战场上的兄弟。

“整修了六小时，对你来说，还不够吗？奥热罗，你所捏造的理由多么荒唐！没钱！没马！我命令你在接到这封信的十二个小时里夺取战场。如果你还是卡斯提格利翁的奥热罗，你就会遵守命令。但是，如果你觉得自己年过六十，难以担当大任，那么将军队指挥权交给你的将军中最年老的那位。国家危急……你应该第一个冲在火线上。我们必须穿上神行靴，重拾1793年时不顾危险的勇气。如果士兵们在前哨看到你的羽饰，那么无论何处，他们都会听你指挥的。”

在这里，我们又一次见识了作为将领的波拿巴。落日的余晖让我们想起了日出时的光芒。

因为马蒙特的撤退，拿破仑皇帝在奥布河畔阿尔西孤立无援，只以几千人的军队直面大敌。战败是不可避免的。当战事正紧时，一阵尘暴扫过战场。一千名龙骑兵惊慌失措，逃离战场，并叫着：“哥萨克人来了！”拿破仑皇帝策马前奔，稳住局面。“龙骑兵们！回来，战斗！你们这是逃跑，但是我仍然坚定地立在这里！”他拔剑在手，指挥军队，只有参谋和卫兵跟随着他。六千名哥萨克人终于跑了。距他带领骑兵进攻的时候已经许多年了。他的坐骑中弹了，然后他另外骑上一匹。贝尔蒂埃报告说，拿破仑皇帝明显希望在战场上捐躯。

但是，死神并没有招之即来。与恺撒、克伦威尔、弗雷德里克一样，拿破仑所寻求的那种英雄般痛快地做个了断的结局并没有发生。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这些人不仅都是军事将领，还必须完成作为民族领袖的使命——即使他们不得不与自己的民族开战。自此以后，他遭受的打击越来越多，而且每一次都有其象征意义。

但是，谁能预料，如果人民最终抛弃这个蔑视他们的人，有谁会觉得惊讶？他把自己的士兵封为王侯，他们爱惜爵位，不愿意选择以一名士兵的方式战死沙场，又有谁会感到奇怪？一位出身古老统治阶层的公主，下嫁给一个冉冉上升的将才之星，这是不是要让我们思考一下，一旦他被打垮，她会不会很快地抛弃他，重新成为哈布斯堡的人？当灾难来临时，他平时寄予信任的兄弟们只顾着自己，而没有想到他们的大恩人，这一切都不足为奇。

在他写给妻子的最后一封信中，他让她给她父亲写信。而她勉强地照做了，跟玛利亚·特雷西亚的例子相反（战况紧急时，玛利亚·特雷西亚曾怀抱幼子，呼吁臣民支援皇室。她的孙子即奥地利弗朗西斯皇帝），她的信里措辞冷淡，对她的父亲和大臣们只是做出暗示。联军的总部得到消息说，英国人已经在波尔多登陆了，波旁王朝的旗帜也在那里升起了。拿破仑皇帝给他妻子的一封信被拦获了，里面写的是他宣布他要将军队撤到马恩河后。这就足够了，最终，联军一致同意进军巴黎。

在这最危险的时刻，拿破仑做出了一个最后的大胆计划。他将要把法国农民武装成后备军；他们准备好成为他的帮手，听从他的指挥，因为他们痛恨外国侵略军。然而，消息传来，马蒙特又一次被击败，并与莫迪埃一起退到巴黎。就像一个人听到自家宅地起火一样，拿破仑皇帝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贝尔蒂埃，火速赶回巴黎，他与卫兵们驱马朝往都市。然后，弃一切于脑后，他与考兰科特坐进一驾驿站马车，希望掌握政权的机会还不会太晚。多少场胜利之后，他不是坐着这样一驾车通过首都的城门？他的思绪经常集中在这样一个问题上：“巴黎人会怎么说？在那里，我怎么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现在他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三个人会不会立场坚定，直到我回来——我曾把帝国的安全托付给他们三人？作为摄政者的皇后，作为巴黎长官的约瑟夫，以及作为军队领袖的马蒙特！

夜幕降临，中途换马。在一位军官带领下的一队士兵来到跟前。军官报告说：“我正执行莫迪埃元帅的命令，正在为撤退的士兵寻找可供驻扎的地方。”

“部队正在撤退？皇后在哪里？约瑟夫国王在哪里？”

“皇后与罗马王，昨天逃到了布卢瓦。约瑟夫国王今天离开了巴黎。”

“马蒙特在哪里呢？”

“陛下，我不知道。”

拿破仑皇帝的前额沁出点点汗珠，他的嘴唇紧张地颤动着，对这消息感到震惊。他大声喊道：“前进！明天，卫兵们就要到达那里。国民卫队还站在我这一边。一旦进入巴黎城内，不成功，便成仁！”

考兰科特好不容易说服了拿破仑放弃这个愚蠢的计划。皇帝命令马蒙特的军队驻防在埃松河对岸。接着，他对考兰科特说：“速往巴黎！继续谈判。我已经被背叛，出卖了。你有全权，我会在这里等你。距离不远，前进！”

他驱车走近了百步，能够看到塞纳河水。但是，水波映射出什么呢？敌军的营火！在前线，侵略军们正在煮着晚饭，唱着歌。与此同时，在河的左岸，拿破仑皇帝与两辆驿车、几个随员，在夜幕下看着他们。

接着，他掉转车头，驶往枫丹白露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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