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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内部翻新，上古传说中，妖怪的壁画铺满穹顶，正在进行喷绘的几名画家朝他们打招呼，封离点头回应。&ldo;辛苦了！&rdo;可达喊道。&ldo;你看看这个。&rdo;封离把手按在祭坛中央的一块石头上。可达抬头看穹顶，以天&lso;花&rso;板中央为核心区域，无数符文隐藏在画下，亮起微弱的光。&ldo;法阵是皇后设计的。&rdo;封离说：&ldo;一旦圣地遭到侵略，壁画就会释放出妖灵，攻击入侵者。&rdo;可达点了点头，封离说：&ldo;到时候，请您把这点回报给驱委。&rdo;可达无奈一笑，说：&ldo;该不会到了这时候，你还提防着我们吧。&rdo;&ldo;只是担心有不知天高地厚的驱魔师闯进来。&rdo;封离说：&ldo;虽然决定与人类相安无事共处，把话说在前头，总是好的。&rdo;&ldo;有小多和项诚在。&rdo;可达道：&ldo;起不了什么冲突。&rdo;&ldo;一百年如此。&rdo;封离淡淡道：&ldo;两百年呢？一千年呢？光&lso;阴&rso;弹指即逝，一切都是不可预测的。&rdo;可达没再说什么，只是嗯了声。圣地入夜，月光投下，封离便道：&ldo;辛苦您了，请随意。&rdo;说着他转身就走，可达想说什么，但这些日子以来，封离一直是这样，办完事以后，说声&ldo;您请随意&rdo;就意味着各玩各的了。如果可达还要死皮赖脸地缠着，封离便会想办法来打发他。可达快步下圣殿，回走兽区去，离开中央区域时，抬头看了一眼封离，封离却没有走远，只是安静地站在圣殿的一侧，看着全城灯火。圣地业已建成，剩下最后的一点点工序，四个区域里，唯独走兽区最是用心，参天古木之下，萤火虫光点四处飞扬，封离掏出手机，拍了张照，打开朋友圈，编辑了两个字：新家。刚发出去没多久，他又把消息给删了。一架遥控飞机飞过来，嗡嗡嗡地从面前经过，战死尸鬼王似乎爱上了这个新玩具，作为一只魁梧的僵尸，他既不用吃饭也不用喝水，于是每天就在圣殿前站着玩遥控飞机，也玩不腻。&ldo;那小子不错。&rdo;战死尸鬼王说。&ldo;你们都被他收买了。&rdo;封离淡淡道。可达来了圣地以后，变着&lso;花&rso;样给妖王们介绍人生体验与乐趣，给他们买手机，教他们玩psp，粘手办，淘宝买遥控飞机，玩ebay和亚马逊，邮到丰都的办事处那里由几个妖怪代收，&lso;弄&rso;得鬼王和鲲王天天在家等快递。鲲王和鹰王则在飞禽区里天天打高尔夫球。&ldo;考虑考虑？&rdo;战死尸鬼王明显是从自身角度出发。封离没有正面回答，岔开了话题，说：&ldo;鬼王，你觉得大王满意这样的圣地么？&rdo;&ldo;大王满意不满意我不知道。&rdo;战死尸鬼王低头给遥控器换电池，手指太大，&lso;操&rso;作不了太灵巧的东西，封离便顺手接过，帮他换电池。&ldo;圣地竟然建成这样。&rdo;战死尸鬼王颇有点感慨，说：&ldo;当年你还未曾开灵智，便不得不离开此处，你不知曾经的圣地，便无从比对如今。&rdo;&ldo;曾经的圣地是怎么样的？&rdo;封离问。战死尸鬼王说：&ldo;一具石棺，关住了妖族。&rdo;封离把遥控器还给战死尸鬼王，按着圣殿外的围栏，抬头看天际闪耀的星辰。&ldo;可这是大王与皇后的设计。&rdo;封离说：&ldo;不是他的。&rdo;战死尸鬼王示意封离看远处，扶桑古树下，光点飞扬。&ldo;如今圣地，有了点人情味。&rdo;战死尸鬼王道：&ldo;鲲王也赖在家里不走了。这是一个家。&rdo;封离沉默地看着远方。古树下是封离的宅邸，延伸下来的枝条郁郁葱葱，仲夏夜里萤火虫四处飞，欧式风格的庭院里有个天然的喷泉，方便封离随时喝水用。庭院内的光源都设计成了含苞待放的&lso;花&rso;朵，&lso;花&rso;朵里发着柔和的光，十分&lso;浪&rso;漫。一只蝴蝶飞来，停在秋千的扶手上，收起翅膀。里头是九尾天狐封离的窝，围着草木从的栅栏，推开栅栏出来，院里有一个漂亮的吊篮秋千，可达懒洋洋地陷在那大秋千里，充电器&lso;插&rso;在底下的地&lso;插&rso;上，玩着手机。自从来了圣地以后，可达简直无聊到爆，每天能玩的大概只有手机，他在圣地里加了不少娱乐设施，包括妖怪酒吧，桑拿，卡拉ok，桌球厅等，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有时候他有点想放弃，回家去了，然而每次看到封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ldo;满意你的新家吗？下个月我就走了。&rdo;可达说。&ldo;怎么发现我的？&rdo;蝴蝶的翅膀一开一合，传来封离的声音。可达答道：&ldo;因为这只蝴蝶和别的蝴蝶感觉不一样。&rdo;&ldo;哪里不一样？&rdo;蝴蝶答道：&ldo;因为我偷看了你的手机？&rdo;可达笑了起来，收起手机。蝴蝶变幻为封离，与可达一起坐在吊篮里，吊篮很大，哪怕封离摊平了躺，脚也够不着可达。&ldo;谢谢您，我很喜欢。&rdo;封离说：&ldo;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最有心意的礼物。&rdo;&ldo;老实说，我发自内心地羡慕你。&rdo;可达认真地说：&ldo;从来没有人送我这样的礼物呢。&rdo;封离和可达都笑了起来，封离的笑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可达却转过头，刻意不去看他。&ldo;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您了。&rdo;封离说：&ldo;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就在想，要如何报答您才好。&rdo;可达说：&ldo;我知道你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只喜欢让别人欠你的情。&rdo;&ldo;也不完全是这样。&rdo;封离随口答道：&ldo;小多告诉我，偶尔也要释然去接受，别人对我的好，从这点来说，您和他很像。&rdo;&ldo;我们都是长不大的小孩。&rdo;可达悠然道：&ldo;来点酒？我知道你喜欢马爹利。&rdo;&ldo;我去取。&rdo;封离说。可达给封离做了一个酒柜，无数枝桠与藤蔓卷着酒瓶，封离打了个响指，藤蔓便卷着酒瓶放下来。封离斟了一杯，过来递给可达，两人的手指轻轻一触碰。封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两人各坐在吊篮的一头，星光与萤火虫的光芒落下来，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妖与人的世界，自然与凡尘的世界、刹那光&lso;阴&rso;，与悠久不尽岁月的世界。&ldo;装修这里的时候。&rdo;可达喝了口酒，说：&ldo;我总是想起我的姐姐们。&rdo;&ldo;我听说过。&rdo;封离说：&ldo;您的家人，似乎都在国外？&rdo;&ldo;嗯。&rdo;可达答道：&ldo;其实我的身世很简单，没什么苦大仇深的过往，也没什么&lso;波&rso;澜起伏的过程，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成不了少年漫画的主角，你懂的，嗯？&rdo;封离不禁好笑。&ldo;平淡的日子得来不易。&rdo;&ldo;是这么说。&rdo;可达叹了口气，答道：&ldo;我四个姐姐都出嫁了，过生日的时候，她们会给我打钱，偶尔也会回来看看我，给我带点礼物。&rdo;&ldo;所以在生日前的一周。&rdo;可达说：&ldo;我会把住的地方布置好，兴奋个不停，收拾，装饰，等着她们来给我庆祝生日。&rdo;&ldo;多大的时候？&rdo;封离问。&ldo;十岁左右吧。&rdo;可达想了想，摇摇头，说：&ldo;忘了。&rdo;可达喝了点酒，出神地说：&ldo;布置完整个家里，开一场生日宴会，姐姐们就都又走了，剩下我自己，再把东西一件一件地收走，扔进垃圾桶，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还是剩下我一个人。&rdo;&ldo;不过到十八岁以后。&rdo;可达说：&ldo;她们就几乎不来看我了。&rdo;封离点点头，没有说话。可达终于作了个靠近封离的动作，倾身过去，伸出手，拍了拍封离的膝盖。&ldo;所以我也能理解你的感觉。&rdo;可达说。&ldo;一世又一世，几十年的快乐对你的意义，就像我生日那短暂的一天。拥有了片刻家人，转眼就消失了，就像过眼云烟一样。&rdo;封离把酒杯凑近&lso;唇&rso;边，喝马爹利时注视着杯里的酒。&ldo;这是我接触到的第一种酒。&rdo;封离说：&ldo;是一个西班牙人教我喝的，他是个吸血鬼。&rdo;可达看着封离，知道他想说点什么，封离几乎从不朝任何人说自己的内心，就连在项诚面前，也对过往守口如瓶。以可达所知，封离唯一一次说到过去，是在迟小多的面前，那天在武隆泡温泉的夜晚。也只是约略提起。&ldo;马爹利的历史只有三百年。&rdo;&ldo;是的。&rdo;封离点头道：&ldo;一千年前，离开圣地后，我东躲西藏，有时候托庇于凡人的保护，有时候则在山野间艰难存活，灵智慢慢打开，在三百年前，才喝到了第一口酒。狐妖生来就会幻化，可是我的脸，被胡新阳夺走了，我找不到自己，只能当一个……阳光下的鬼魅，我也曾试着变成一个人，去人类社会里看看，但那个时候，我的脸仍然是一张狐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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