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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暴雨。
面具下的肌肤,便痛了一夜。
九娘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抚上脸上凹凸不平的面具,神思好一阵恍惚。
面具是用整块鵸鵌蛋壳所制,坚韧且无视法力探查,美中不足的是灰蓝色调的壳被炼制后呈现一种更深的色彩,不经意间瞧见,有些阴森森的骇人。
但也比面具下那张没有脸的模样好太多。
三百年,还真是快啊!
三百年,她从三重天爬到了五重天,从酒仙居的罪人坐上了酒神居的第一把交椅。
一切都很好,除了阴雨天,当初被剥脸的痛会每每重演……
“主子,您可醒了。”
外间,伺候的小仙子梅子冷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九娘含糊地应了声,不一会儿,小仙子便推门走了进来,水红色的外衫衬得她圆乎乎的脸雪白,一双手也是胖乎乎的,却很是灵巧,撩开床帐时,没有弄出一丝声响。
在她身后,跟着的一串端水端茶的丫鬟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将床上的人吵到了。
屋里静悄悄的。
梅子对此很满意,挥退众人时难得露出了些许笑意。
九娘被梅子扶起来时面具下的眼睛依然闭着,梅子的神色越发柔和了,轻手轻脚地将床上的人扶靠在床边,仔仔细细地帮她把衣服穿好。
一番忙碌下来,梅子的圆脸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但她仅是用袖子随意擦了一把,就起身去给九娘拧了热毛巾来擦洗。
直到洗漱完毕,梅子估摸着九娘应该清醒了,才轻声问:“神君的婚期就快到了,主子的酒,都备好了吗?”
九娘眼皮都没动一下,迷迷糊糊应了声。
梅子不厌其烦,继续道:“确定都好了吗?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九娘依旧懒洋洋地,不舍得睁开眼睛,只胡乱地应:“嗯。”
梅子略感欣慰,但还是不放心的再次强调道:“神君大婚是上三重天近千年最大的一场席宴,听闻天帝天妃都将出席,我们首元居可不能自砸招牌。我知道自打接了这个活儿,您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
“嗯……”
梅子又道:“但正因为这样,才更不能松懈,前面都好好的,要是在最后出了岔子,岂不是前面的功夫也白费了?”
“……好了,真的好了。”眼见着梅子又开启了话唠模式,九娘颇为无奈地摸了摸额角,再三保证。
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这白白胖胖的小丫头,在外面明明一副高冷得打死憋不出几句话的样子,为什么对着她,就这么能讲?
九娘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了个哈欠,被红根草汁染红的指尖放在灰蓝的面具上,看上去有些诡异的妖冶。
梅子却看得目不转睛,透过面具上的小洞,可以看见其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布满血丝,想到她昨夜又痛了一宿,心便像被针扎了似的,绵密的痛。
知道她昨夜肯定没睡好,梅子难得闭上了嘴,将心思都集中起来打理那一头垂地的青丝。
九娘支着胳膊等了一会儿,没再听见梅子念叨,她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忍了一会儿,终究没忍住,开口唤她。
梅子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九娘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像只猫一样懒懒地往梅子身上一靠,双臂环上梅子的脖颈,面具贴上她的脸蛋,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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