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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大半夜的功夫,逢乐官把那书房又整理一遍,总算找到那本屈大夫的《天问》。
他在房间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带着书去找夏侯晚,他特意绕道前院去看牡丹,牡丹上并没有降霜,有的只是斑斑点点晶莹剔透的露水。
夏侯晚还没有起床,他把《天问》放在书房的桌子上,然后出门往长安府走去。
长安府的地牢中,关着很多没有查清原委的犯人,用比较实际的话来说,这些人都是前朝旧臣,不管他们有没有罪名都不可能放还人间。
经过这些年官员换届,有点家底或者有点人脉的,都想法混出去偷生了,而最后留在这的这批人,就算能走出去也大概率会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
此人的卷宗上写着姓张名蜚,但据传他是李榷的孙子。几十年前,东汉末年,李榷郭汜在长安动乱,李榷带兵杀入长安犹如蝗虫过境,把老百姓的身家掠夺一空,所以长安百姓恨透了李榷这个虎狼将军。
先武帝重整京师以后,对李榷进行诛三族,李榷的这个小孙子就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先武帝突发慈悲还是当时有其他说法,这个孙子被关进长安府内。
后来政治中心迁移,长安府各方势力动荡不安,李榷的旧部下为了能师出有名的统一溱水附近的部落,就花钱把李榷的孙子捞出来拥立为部落王,因为李榷之前就是溱水两岸的部落王。
这个孙子被救出去以后,那些人既不教他识文断字,也不教他礼仪规范,反而是把虎狼一样的生活习性教给他,放纵他为祸长安郊区百姓。
如果说他爷爷李榷当年对长安百姓是物质层面的伤害,那么他这个孙子就上升到精神层面的伤害!这个孙子吃人肉,专吃小女孩的嫩肉和小男孩的内脏,他奸淫成性,经常当街对过路女人不论老幼实施暴行,而且从不避人。最癫狂的时,他在尽兴高潮的时候会一刀结果掉身下女人的性命,眼看着肉体在自己身下抽搐颤动!
据说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左右,随着曹魏政权稳定,溱水两岸的小部落也逐渐被收服编队。当时的太守为了宣扬曹魏章程,就用正规方式收监了李榷的孙子。
这一关,就是十年,那孙子从一百八十斤的体重变成一个不足百斤的瘦弱病患。逢乐官就把夏侯晚让他喂给郭敖的五毒散用到了这孙子身上。
逢乐官正在府院门口等着郡丞刘明带自己去地牢的时候,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远远的喊住了他,“逢乐官早上好!”
这管家姓薛,是城郊一位地主老爷的小妾的弟弟,那小妾是个有上进心的美妇,就经人推荐把弟弟送进别驾府来,希望以后能混个体制内的差事。
夏侯晚碍不开情面,就让那糊涂子弟跟在门口传信送报,如今三年有余,糊涂子弟也成了小管家,能够快速精准的分辨消息真假和轻重缓急,这其中离不开逢乐官多番点拨。
“薛办事,慌慌张张的有事情么?”逢乐官站定脚步。
姓薛的子弟就不好意思的笑笑,放慢脚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客气的说道:“我又失态了,见到哥哥太过欢喜!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刚刚有钩子来传消息,说赵俨去天水做了主簿,让给您说一声。”
逢乐官点点头,上前半步掸了掸管家肩上的尘土。“你从家里出来?”
“是呀乐官,我听到消息就赶紧出来找你了,怕耽误您的事情。”管家笑呵呵的,似乎自己立功了一样。
“以后别再因为这样的小事擅自离守了,做好事可以,但不能影响到你的本职工作!”逢乐官敲打了一句,那管家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下去。
其实他也不是特意来找逢乐官告知此事,但他就想耍这个小聪明显得自己跟逢乐官很亲近。
逢乐官看到他变了神色,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刚吃完早饭的刘明叫了一嘴。于是就打发姓薛的离开,自己随着刘明去看李榷的孙子。
“逢乐官,你今天看蜀谍明天又看李松,再这么下去该引起新太守的怀疑了。”刘明开玩笑的说道。
“新太守这么严格么?”逢乐官看着刘明。
“我也大概了解他一些了吧,不是严格,就是较真,这种文武兼修的人啊,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要有自己的规矩……所以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刘明挑了挑眉毛,意思是:你懂的。
“别驾苑想来看人也不行么?”逢乐官装作没看懂刘明的意思。
“哎呀,那肯定行啊,但是万一他要流程的话,兄弟们面子上都不好看么!”刘明愣了一下,笑着拍了逢乐官肩膀一把。
“哈哈,我懂刘兄的意思,不过我想刘兄这个县丞肯定也不是白当的么!”逢乐官也客套的拍了刘明一把。
当下打开牢门,李榷的孙子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装死呢!”牢卒快步走上去,照着破床板踢了一脚。
“大人,你们饭菜,饭菜有问题啊……我这几日半夜间……肠子像打结了一样疼痛难忍,折腾半宿也没人搭理我,不出三五日,我怕是就要没有了!”那孙子撑起半个身体,眼窝黑乎乎的深陷,一脸憔悴的样子。
“嫌有问题啊,可以不吃!”牢卒啐了一口,转身来到刘明和逢乐官身边。
待出了地牢,刘明支开牢官。“怎么着乐官,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有人去别驾府为他求情,别驾大人就让我过来看一眼。”逢乐官大大方方的回了一句。
“乐官……”刘明拉了逢乐官一把,两人来到路边上。“大司马如果审蜀谍,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哪个蜀谍?”逢乐官明知故问。
“就秘牢那个么!不瞒你说,也有人来找我使银子,但凡有点消息就能挣钱,嘿嘿嘿……”刘明做出猥琐的样子。
“这钱可不太好挣,小心别把自己挣进去了!”逢乐官严肃了一句,又想起以后还得麻烦刘明,就又说了一句软乎的:“还不好说呢,你留心司马别驾的动作,他现在跟蜀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蜀谍可以死,但他不见得吧……!”
刘明咬着嘴角若有所思一息过后,当即“哦~哦”的坏笑起来。“明白咯乐官,有事你随时说话,我刘明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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