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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抚头一个人在京城的酒馆里坐着,面色沉重,这家酒馆的不远处就是法场。一大早,抚头就来到了这家酒馆,他已经坐在这里很长时间了。抚头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外面,还没到时候。今天就是赵总镖头要被处斩的日子了,抚头一路赶来,追到京城,这一路上,自己的家人没吃没喝,受尽折磨,好多人惨死在路上,如今能活着来到京城的就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昨天抚头还听说,赵镖头被屈打成招,皇帝下昭今日处斩。抚头等的就是今天。抚头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刀,这是抚头出生时,唐老头送给抚头的礼物,这么多年走镖,他都一直配在身上,唐老头说这把刀叫留人刀,是曾经江湖上的一个侠客为了救自己的兄弟,劫法场时用的。抚头笑了笑,劫法场,唐老头当时肯定不会想到,抚头今天会带着这把刀来到刑场,留人刀倒也是应了今天的情景。
“客官,您要不要点点什么?”旁边的小二看抚头一个人坐在那里半天了,一直喝着一壶酒,什么没有吃,热情地上前问道。吃点什么,抚头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这几天,一直在赶路,脑子里只想着怎么劫法场,怎么救爹。小二突然问的到吃什么,抚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饿了。他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这一场生死,抚头心里想。抚头看了看小二,点了一些小菜和一大碗面。“得嘞您那!”小二笑嘻嘻地跑到了后厨去吩咐厨子做菜做上了,丝毫不知道,再过了几个时辰之后,这家店里的这位客官会在法场上掀起什么震撼人心的场面,连抚头自己也不知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皇帝年老体衰,在朱家角受了伤之后,回到京城,心情很不好,身体很快就垮了,一天不如一天,经常给皇帝看病的御医说皇帝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从朱家角回来的路上,皇帝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的这些年,他在想是谁想要刺杀自己。他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他杀得人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有亲人,都有爱他们的人,他们都有理由要刺杀自己。这么些年,他早已就是血债累累。可是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家国天下呀!是为了天下太平,真的是这样吗?或许不是,或许只是为了家,为了自己的家能坐拥天下,甚至不是为了家,是为了自己能坐拥天下。突然,他开始有些害怕,他不怕死,他害怕自己会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昏君呢,害怕自己自己死后遭到万人唾骂。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一代明君,治国安邦,保天下太平的明君,从他登基那天起,他就立誓要成为一代明君,可如今,这一箭,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了,他觉得这一箭来的正是时候,如果是早年的自己,这一箭只会让他大开杀戒,但是如今对于已到暮年他来说,这一箭让他开始了深刻反省。他召见了史官,满朝文武,如今,他只相信史官。皇帝问史官自己是不是昏君,史官没有说话,而是呈上史书,上面记载着自皇帝登基之后的朝廷政事,每年都有,一直到现在。皇帝仔细看完了史书,龙颜大怒,他告诉史官要重新写,否则就要把史官杀头。史官把自己的官帽摘下,面色冷峻说如果自己被杀了,史书不仅不会改,下一个史官还会在史书上记上皇帝杀了自己的事实。皇帝长叹一声,眉头紧锁,示意史官退下了。
孙守义押着赵镖头回到京城。皇上听说后,就赶紧宣孙守义进宫。进宫的路上,孙守义心中美滋滋的,心想这一次朱家角一行,自己不仅救了皇上一命,而且很快就把凶手捉拿归案了,皇上一定会对自己大加赞赏,没准还能赏点什么呢。到了宫里,孙守义一看,皇帝躺在床上,旁边站着皇太子,皇帝的脸色有些苍白,皇上问孙守义是什么人想要杀自己。孙守义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说贼人已经抓到了,是朱家角镖局的总镖头赵山义,而且他已经认罪了。皇上很疑惑,问孙守义为什么他会杀自己,自己根本不认识他,难道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处理政事不当惹下的灾祸吗。孙守义忙跟皇帝解释说不是皇帝的错,皇帝万万不要自责,孙守义就是一个刁民,贼子,皇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放在心上,皇帝又怎么会不放在心上,生死之灾,那一箭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孙守义问皇帝,凶手该如何处置。皇帝面无表情,他不想再杀人了,可是如果不杀了他,那天下的刺客岂不猖獗起来,自己是没有什么活的了,但是自己的儿子呢,他看了看旁边的太子,他已经成人了,自己不能给他留下后患,就让所有的血债都背在自己身上吧。“明日午时问斩,以示天下!”皇帝皱了皱眉说道。
这天中午,孙守义带着五百士兵押送着赵抚头去法场,本来还有几个人要一块被处斩,但是那些人受不了大牢里的鞭打铁烙,在牢房里自杀了。一般情况下,皇上是不会让孙守义亲自看法场的,此次事关重大,孙守义心里想,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呀。刑场之上,五百甲士手持长枪,利刃,把刑场围了一圈又一圈。孙守义坐在刑场的后台桌子后面,看着时辰,就等待着午时到来,一声令下,看到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洒刑场,完美落幕。
时间很快就到了,孙守义正准备下令处斩,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孙守义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壮汉,手持一把大刀,左砍右劈,地上已经有几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此人正是抚头。“大胆!有人敢劫刑场!快给我拿下他!”孙守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刑场上下达的命令竟然是这个。旁边士兵都赶紧围了过去。抚头已经是满脸是血,旁边的士兵一窝蜂的朝他涌来,抚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心里只想着,他要赶紧把他爹救出来,其实在出发之前,抚头就知道,此行是凶多吉少,但是他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抚头挥舞着留人刀,这把刀确实锋利无比,连砍数人,刀刃上却不曾见血,午时的阳光正是强烈,抚头刀舞的飞快,阳光下刀身闪闪发光,上下翻飞,若如梨花飞舞,所到之处血花四溅。“此人武功不错。”孙守义心里想。孙守义拔出腰间的配刀,朝抚头走去。此时的抚头,已经杀红了眼,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满身是血,根本分不清楚那些是自己的血,那些是别人的血。突然,抚头感觉到脑袋后面有一阵凉风袭来,他赶紧低下了头,转过身去,只见一柄钢刀从眼前划过,挥刀的人正是孙守义,旁边长枪袭来,抚头刀锋一转挡住了旁边的长枪,孙守义趁机一脚把抚头踢翻在地。抚头躺在地上,孙守义毫不留情,紧接着一刀向抚头的脑袋上劈去,抚头看着那把刀向自己劈来,已经来不及抵挡了,完了,他瞬间扭过头来,他知道下一瞬间,他的脑袋就会被劈成两瓣,他扭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跪在刑场上的爹,爹也在看着自己,爹瘦了,爹的身上伤痕累累,爹的面色惨白,爹的眼睛里有泪水,但是通过爹的眼神,抚头看出来了,爹很骄傲,爹的一生都是义字当头,今天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只身一人劫法场,舍身救父,他感到很骄傲。那一刻抚头闭上了眼,他不希望自己的老爹看到自己的眼泪。
“唰”的一声,一只飞箭射向了孙守义,孙守义赶紧偏转刀锋挡住了飞箭。“啊!啊!啊!”哀嚎声一片,孙守义抬头一看,一群黑衣人骑着马闯了过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弩,不断地朝着刑场的护卫士兵放箭,得有一百多人,“唰!唰!唰!”流矢如雨,溅起阵阵血花,伴随着痛苦地哀嚎声,守卫的士兵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之中。五百士兵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被抚头一阵冲杀,如今竟然又腹背受敌,一瞬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本能地纷纷向后退。孙守义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转身要逃,黑衣人们的首领好像发现了孙守义要逃,赶紧调转马头想要带着人去追。树倒猢狲散,刑场上守卫地士兵看到孙守义都跑了,瞬间没有了士气,赶紧丢掉武器逃命去了,其他人看到有人丢了武器投降了,也都赶紧丢掉了武器,四散逃跑了,刑场之上乱成一团。突如其来的友军让抚头又惊又喜,抚头赶紧起身,又推又挤,拼命地朝老爹走去,老爹旁边的刽子手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第一次见过这么多人劫刑场的场面,刽子手被吓得不敢动弹,他突然看到跑过来一个满身是血的“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自己走来,还以为是自己杀人太多,鬼来报仇了,吓得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抚头赶紧走到爹的身边,给爹松了绑,老爹看着抚头,老泪纵横,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老爹苍老了太多太多,抚头一下抱住了老爹,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抚头赶紧带上老爹,刑场上早已经是血肉横飞,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哀嚎声。抚头扒了自己上衣反过来包住老爹,趁着人乱,摸了一匹马,把老爹推上马去,然后翻身上马,两个人一匹马,朝着京城外奔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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