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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荀慕生在将文筠抱起来时就明白了。如果文筠真的晕在水中,不会一被他抱出水,就在他怀里惊讶地看着他。有人泡温泉就喜欢沉下去吐一吐泡泡,是他过度紧张了。但他很意外的是,文筠居然也喜欢沉到水下吐泡泡。换好浴袍,荀慕生从浴室出来,还想着&ldo;文筠吐泡泡&rdo;,竟有些魔怔。文筠站在吧台边,轻声问:&ldo;这是你拿来的?&rdo;荀慕生瞥去一眼,&ldo;嗯,你没吃晚饭,要不要来点宵夜?&rdo;这么一说,文筠觉得自己有点饿了。荀慕生端起装冰皮甜点的瓷碟朝阳台走去,将瓷碟放在池边的仿古青石案上,又弓身扶起屏风,回头道:&ldo;屋里闷,到外边来吧,有温泉,落雪也不冷。&rdo;文筠只好拿起被留在吧台上的茶壶与茶杯,跟了过去。温泉热气氤氲,雪花飘在水面,散成轻柔的白气,荡开细小的涟漪。没有风,浴袍柔软厚实,的确感觉不到冷。两人坐在池边,小腿以下浸在泉水里,中间隔着茶与茶点,并不显得亲密。文筠接过荀慕生倒的热茶,茶杯捂在手心,喝一口,辣中带甜的茶水入胃,激起的暖意浸透身体,格外舒服。片刻,他说:&ldo;刚才的事不好意思。&rdo;荀慕生将冰皮甜点切成小块,叉起一块递给文筠,&ldo;我敲了一阵门,又喊了你,你没反应,我担心你有个什么,才私自打开门。你别介意。&rdo;文筠摇头,&ldo;不会。&rdo;&ldo;我也是急了,以为你泡温泉泡得晕倒。&rdo;荀慕生顿了顿,见文筠将甜点吃进口中,问:&ldo;味道怎么样?&rdo;&ldo;很甜,但不腻。&rdo;文筠将小叉放在瓷盘边,&ldo;谢谢。&rdo;&ldo;配上茶的话,就不会太甜了。喜欢吗?&rdo;文筠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荀慕生笑:&ldo;那就多吃些。对了,你埋在水里做什么?&rdo;他想听文筠亲自解释&ldo;吐泡泡&rdo;,那可比他自己想象可爱得多。哪知文筠道:&ldo;我在练闭气。&rdo;&ldo;闭气?&rdo;荀慕生不解。&ldo;我以前是狙击手,水下闭气是训练项目之一。&rdo;夜色似乎被雪花照亮,文筠盯着眼前的一点,突然很想倾述。荀慕生很快明白文筠这句话暗含的情绪,几乎喜出望外。他深爱的人正在向他敞开心扉,就像嫩芽正在松动的土壤中挣扎。&ldo;我们队上的闭气记录是6分钟,我最开始只能在水下待不到2分钟。&rdo;文筠说得很慢,像一边说,一边回忆过去的时光,&ldo;后来每天练每天练,时间渐渐提上去,但还是没能破记录,最长的一次,也只有5分58秒。&rdo;这种程度的闭气于常人来讲近乎天方夜谭,荀慕生倍感惊讶,又听文筠道:&ldo;以前觉得闭气训练最痛苦,每次都感觉受不了,像死了一样。教官跟我们说,脑子放空,什么也别想。我们照做,久而久之,闭气成了一种乐趣,或者说……是减压的手段。&rdo;荀慕生在文筠的杯子里添上茶水。雪似乎大了一些,隔绝出一方小天地。&ldo;闭气的时候,不用思考,于是一切烦恼都没了。&rdo;文筠声音变得更轻,&ldo;人会烦恼,大概都是因为想太多。&rdo;荀慕生眸光微动,不知自己是否是文筠的烦恼。文筠偏过头,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ldo;出神得太厉害,没听到你敲门,不好意思。&rdo;与文筠四目相对时,荀慕生心口酸软,想扫开中间的茶具与茶点,将文筠拉入怀中。却堪堪忍住了。气氛太好,文筠又说了一些军营里的事,大多与狙击训练有关,什么暴雨天被埋在泥坑里练卧姿据枪,什么冲刺一公里,抖得枪都拿不稳,还得以最快速度击落数百米开外的隐显靶……终归都是辛苦至极的往事,荀慕生听得心痛,文筠却语气平淡,像追溯的是格外值得怀念的事。当痛楚已经可以被像讲故事一般说出,便不再是苦难。犹如沙粒从蚌中历经艰辛而出时,已是温润的珍珠。荀慕生看见文筠小腿上有一处伤疤,并不明显,也不可怖,不由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文筠立即收回小腿,&ldo;以前出任务时受的伤,早就好了,但疤痕消不了。&rdo;荀慕生推开杯盏,挪到文筠身边,喉结起伏,一个念头在心中酝酿。他想趁此时机,问一问那个曾经陪伴过文筠的人。文筠并未抗拒他的靠近,只是神色浅浅一变,略显不自在地收紧手指。他觊着文筠的反应,待文筠放松下来,又讲了一会儿后,才温声问:&ldo;他呢?能跟我说说,你与他的事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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