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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混沌伊始（第1页）

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可是，黑暗究竟从何处而来，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将光明吞噬呢？没有小马知道这个问题。不过，有小马发现，当他们在太阳下玩耍的时候，太阳会将他们的轮廓照在地面上，而这个轮廓正是黑色的。

“喂，你看，有黑影！”最先发现这一现象的小马兴致勃勃地对他的伙伴说。

“真的诶，”同伴也试了一下，而且还特意动了动身子，“这黑影还会跟着我们一起动呢！”小马们惊喜于这个意外的发现，很快影子会动的事情就传遍了他们居住的村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小马开始了解到影子，并希望探寻它的成因。而在钻研影子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股力量正在暗中蠢蠢欲动，那便是根植于小马们内心的欲望。

没有小马知道那种情绪是如何产生的，如果只是从表象来看的话，当身边的伙伴有了自己没有的东西，他们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当遇见自己想要的东西却无力得到的时候，他们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好像要”“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好贵”，类似的情感不停地在心头积聚，却又没有一个合适的宣泄渠道，久而久之，它们便成为了影子滋生的温床。小马们内含的负面情绪越多，它能够获得的力量就越强大。起初小马们并不在意这些，直到有一天，有小马注意到了自己的影子失控了。本该属于他的影子忽然不听使唤地和他的身体分离，然后被塑造成了一匹独角兽的模样。它通体漆黑，看不到眼睛和可爱标志，这给了那匹小马莫大的恐惧。他一边尖叫着一边朝黑色小马注视的方向跑去，但没跑多远他就被影子的魔法牢牢困住。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在他惊恐的眼神中，黑影将他一点点拉回自己的身边，然后紧紧扼住他的脖子。雄驹的脸色开始慢慢变紫，面部也变得扭曲狰狞，直到咽气才被黑影放下。由于这件事发生在闹市，有不少围观的小马，大家本以为这只是两匹小马之间的一场恶作剧，而当雄驹像面条一样绵软无力地躺在地上，他们才终于察觉到有小马死掉了。他们惊恐地朝着各自的家逃去，都不希望成为那影子的下一个目标。

一些大胆的小马将脸贴在窗户边，心惊胆战地等待着黑影的下一步行动。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那团形似小马的黑色物质分出了很小的一部分进入刚刚死去的雄驹的身体，他很快便被这股力量再一次唤醒，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他的眼中向外透着一种幽幽的紫光，看上去既像是那黑影的傀儡，又仿佛真的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机。一些小马害怕地惊叫出了声，那声音吸引了黑影的注意，于是那匹发出尖叫的雌驹就成为了黑影的下一个目标。刚刚被“唤醒”的雄驹在黑影的指使下走向那紧闭的房门，然后开始有节奏地敲打起来。“咚，咚，咚”，“咚，咚，咚”，那声音不但没有让雌驹放下戒备，反而让她更觉得害怕了。

“走开！不要靠近我！”她声嘶力竭地朝着站在门外的陌生雄驹喊道，但对面一点反应也没有，依然在不停地敲着门。门上留下了他连续敲击造成的凹坑，但它就像一名沉默的卫士，默默地为它的主人抵挡着一次又一次外敌的入侵。雌驹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她甚至已经没有力气重新站起来。面对这样的情况，黑影似乎也明白持续的敲门并不能改变什么，于是它让雄驹后退，亲自击碎了大门，然后来到已经吓得瘫软的雌驹面前。它用和唤醒雄驹相同的方式将那匹雌驹也变成了自己的傀儡，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住在这个村子里的小马几乎都没有逃过黑影的魔爪。小马们要么被它变成傀儡，要么在激烈的反抗中被掐死或是被围殴致死，然后以尸体的姿态被变成黑影的部下。可面对这样的一支队伍，黑影似乎还是不满足。虽然不知道它有着怎样的欲望，但眼下这些小马肯定是不够的。为了能够找到更多的下属，它带着这些小马前往了村子里的墓地。那是村子里各个家族的小马们的先祖的安息之地，但黑影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魔法，居然将一个巨大的黑色魔法阵安置在这墓地的中央。随着魔力的不断释放，魔法阵也逐渐现出了属于它的光芒。一匹接一匹形似黑影的小马从地下爬起，它们木然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黑影进一步发号施令。不同于那些由黑影控制的小马，这些已经死去多时的小马由于没有可以凭依的身体，它们的形体只能由黑影来建构。而且，这些小马没有自主的意识，只能任由黑影摆布。比起那些不一定听话的活体小马，黑影自然还是喜欢这些对它绝对忠诚的部下。以那个村子为起点，黑影的征程就此开上去。而它用魔力整编的这支队伍，也是被称为黑影军团的部队的雏形。它的宏愿是，占领整片大陆。

“什么？！你说有团黑雾袭击了村子？”当逃难的小马逃到临近的村子时，那里的村民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哪，怎么只有你们几个逃出来了？其他的小马呢？”面对这个问题，那些小马沉默了，过了很久才给出答复。“除了我们，还有逃到其他村子的，都被黑影变成了它的下属……”可是，现在已经无暇为那些小马难过，因为用不了多久，黑影就会带着它的部下来到临近的村子，然后对这里的小马做同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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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有逃难的小马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如果仅凭一个村子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它们，那我们就应该让多个村子联合在一起！这样总有办法——”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闻讯赶来的村长打断了。通常来说，如果小马们在村子里产生了纠纷，或者是针对某个问题争执不下，他们会找村长作为主持，来评判哪一方更有道理，这次也不例外。然而，村长对于联合持反对态度。“当下，小马们啼无寸铁，靠什么和那些被控制的小马战斗？而且，现在我们连自保都很困难，即便是联合起来又能变强多少呢。”村长的悲观态度感染着周围的每一匹小马，面对逃难者的提议，包括村长在内，村子里的小马多数采取了敌视的态度。尽管他对这个村子的小马们的反应颇为不满，可为了能够留下来，他也只能长叹一声。

然而，小马们很快就因为村长的保守和拒绝合作付出了代价。仅仅几天后，黑影的部队就来到了村口。这时它的队伍又比先前壮大了不少，这种全军出击的架势几乎让每一匹小马都心生恐惧，这个村子的小马们也不例外。当黑影亲自带着军团来到村口，意图通过武力来逼迫村子里的小马投降时，村长也带着几名代表前来交涉。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投降。

“你们居然选择放弃抵抗，”由于黑影的到来，村子里的其他小马也纷纷出来围观，黑影轻蔑的语气在其他村民，尤其是逃难至此的小马们听来格外刺耳，“原来，我此前在期待的对手居然是个软骨头吗。”这番话引起了一些小马的愤慨，他们不顾自身的安危，执意要和黑影拼个你死我活。“还等什么？上啊！为什么要忍受它的这番羞辱！”可让这些小马心寒的是，除了这寥寥几匹义愤填膺的小马，大多数小马都选择了沉默。

“好，很好，”对于这个小小的意外，黑影非常满意，“看来你们当中还是有怀着玉碎之心的小马的，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但是，仔细想一想吧，你们的负隅顽抗，会为村子里的小马们带来数不清的血与泪，还有无尽的灾祸和屠戮。可如果你们选择妥协，就不会有那么多小马受伤，也不会有那么多小马失去他们的至亲，不是吗？”对他们来说，家庭就像是一处难以释怀的软肋，在抗争到底和和平解决问题之间，他们犹豫不决。

“以和平的方式结束，对我们都有好处。”村长的话再一次动摇着反抗者们的信念，在黑影的话语面前，他们的信仰产生了动摇。有几匹刚刚还在坚持斗争的小马默默地低下头，用行动同意了和平解决的办法，而他们的举动让坚持反抗的小马愤怒不已。

“你们这群恬不知耻的叛徒！看清楚！它可是害死了无数小马的恶魔！你们真的要相信它的鬼话吗？！”然而，无论这些小马再怎么痛陈利害，也始终没有小马站在他们的一边。在汹涌的民意面前，这些弃和平于不顾的小马们才是真正的叛徒。

“我想，谁才是‘叛徒’这个问题，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黑影的开口终结了这个话题，“既然大多数小马都同意和平解决，那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继续商量的了。至于你们——”它恶狠狠地瞪了那群反抗者一眼，随即下令，“把他们抓起来。”似乎是为了向黑影宣誓忠诚，选择投降的村民们自发地围向孤军奋战的反抗者们，他们想要逃跑，但后退的路也被完全堵死；他们想要挥蹄反击，但回应他们的却是更多只蹄子。没过多久，几匹小马便被打得鼻青脸肿，然后被其他小马牢牢按在地板上动弹不得。他们发出痛苦的哀鸣，痛恨这些小马为了一己之私而出卖整个村子。但在黑影听来，那却是一阵美妙的乐声。

“你们的负隅顽抗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罢了。”它来到领头的小马面前嘲讽道。

“你会付出代价的，一定会的。”年轻雄驹的鼻子都几乎被打得变了形，牙齿也断了几颗，但他依然不肯屈服，“你一定会为了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的！”见他还不肯屈服，黑影朝着他的脸和嘴恶狠狠地踢了几下，几乎将他的脸踢的血肉模糊。

“押下去，”它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明天就处死他。”为了让他的至亲受到更大的伤害，承受更多的痛苦，甚至还没等他交代遗言，在他被捕的那个晚上，他就被黑影的部下秘密处决了。他的脸被棍棒打得血肉模糊，扭作一团，若不是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张脸。为了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黑影命令把他的头割下来挂在村口，还找了一块写着“叛徒”的牌子插在他的头上。而即使是面对如此暴行，其他的小马依然选择了沉默。

“不要说你们认识他，”村长告诫其他小马，“除非你们也想要和他一样的下场。”这次胜利极大地威慑了周边其他村子的小马，几天之内，附近的几个村落无不选择了投降。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小马们预想的方向发展。当他们满怀憧憬地迎接黑影和它的拥趸前来接手村子里的各项事务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却是来自黑影的皮鞭。自始至终，它们都不打算友好地对待这些投降的小马，他们被强迫参与繁重的劳动，以及无偿为黑影的部下提供粮食。没过多久，在新一年的粮食收获之前，小马们家中存放的粮食便被消耗殆尽。这并不是因为黑影的部下吃光了他们的存粮，而是黑影将小马们所有的存粮一起收缴，然后按照配额进行发放。有的小马为了保住自家的口粮，会在谷仓或者是仓库里提前藏一些粮食，到了粮食需求大的时候再拿出来。不过，这样的把戏能骗过那些黑影的直属部下，却逃不过那些自愿为他们做事的小马——他们被村民们私底下蔑称为“马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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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真的没有了，”面对这些马腿子近乎刮骨抽筋般的搜刮，村民们即便是苦苦哀求，他们也丝毫不打算放过，“我们一家老小这么多小马，就只剩你们看到的这点粮食了。”

“就只剩这么点了？”领头的小马反问道，他一边瞪着对方一边示意跟班去仓库，“搜，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偷偷藏起来的余粮。”这一搜，就把这户小马藏在谷仓里的粮食给找了出来。铁证如山，他们百口莫辩。“这……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会有这些粮食呢。”

“不要装傻了，这就是你们藏的！”带头的马腿子一口咬定，“在你家里发现的，那就是你藏的！”面对户主的苦苦哀求，马腿子们也毫不客气，他们先是将户主痛打一顿，没收了这些从谷仓里发现的粮食，然后又恶意克扣他们本应得到的口粮——这些口粮也是由他们发放的，如果他们看哪匹或是哪家小马不顺眼，或是双方之间有什么过节，口粮被克扣便是常有的事。然而，面对着群骑在他们身上作威作福的小马，大家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这些小马都是黑影选中的，有了它的保护，哪里还有小马敢主动反抗。

起先，其他地区的小马们对于黑影的入侵也秉持着互不合作的态度。可是，当敌人一泻千里般地一连拿下十几个村子，真的要来到他们的面前时，联合抗敌的计划才终于被提上日程。几个村子的村长和代表们齐聚在一起，共同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我认为，各个村子应该选出一部分强壮的小马组成反抗军，主动御敌于村子之外，”一位代表痛陈利害，“那些先前沦陷的村子，要么是因为战斗到底再无后继，要么是因为村长的态度保守和拒绝合作。我们应该吸取这些教训，只有主动反抗才能够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我们的命运应该由我们自己来争取！”他的话得到了许多小马的赞同，其中不乏许多辗转多地逃难至此的难民。这个提议虽然很好，却有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联军应该由谁来指挥。

“总指挥的话，想必肯定是各位村长，”其中一位村长说道，“那负责战事的小马呢？他又该从哪个村子里来选拔呢？而且，联合意味着管理上也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这些问题又该怎样克服呢？”这些问题虽然刁钻，但都没有难倒这位代表。在他看来，小马们缺少的正是一股能够拧成一股绳的力量，只要能够整合这股力量，阻止黑影的扩张并非难事。由于时间紧迫，再次重新进行选拔过于耗时，这位代表便亲自上阵当联军的总指挥。按照他的推测，当下的黑影军团势如破竹，部队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也已经发展壮大，接下来它们肯定会采用大范围进攻的方式开扩张现有的领土。而如果他迎合黑影的攻势，将联军按照同样的方式来进行防守，他们最后只会输的一败涂地，大片的村落也会成为黑影的领土。为了减少伤亡，他想到的办法是固守联军占领的几处村子。这样的话一来联军需要防御的范围会小很多，也可以分出更多的精力来对抗黑影的部下；二来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固守这几个村子，即使黑影久攻不下，也可以通过这些力量来不断牵制它们。做好部署后，代表便开始与各个村子派出的战士们进行对接和部署。在他的安排下，由周围八个村子的小马组成的联军站在了一起，为了对抗共同的敌人黑影而严阵以待。

当黑影和军团来到距离它们的战线最近的村子，这里的抵抗强度甚至远超它此前的预想。原本以为，在它已经通过和平的方式接连征服了许多村子之后，小马们应该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反抗，但事实并非如此。这里的小马不仅反抗激烈，而且一直是以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姿态再战斗。只要敌人还有一息尚存，他们就绝不会放过。惨烈的战斗几乎是同时在距离黑影战线比较近的三个村落率先进行，因为战术得当，固守的策略在最先发生的战斗中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然而，随着黑影注意到村子里的小马们始终据守村子而不进行追击，它很快便心生一计。由于黑影军团在数量上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因此黑影决定将这八个村子分割包围，彻底切断各个村子之间的联络。为了打破封锁，坚持抵抗的小马们首先想到通过挖地道来进行传信，但没过多久这个工程就被黑影发现了。他们让一些独角兽对着地面不停地射击，通过摧毁成果的方式来破坏通讯。在战争初期，联军之间的战况交流是通过信使来进行的，而为了截获最新的情况，黑影便派出不少马腿子前去猎杀信使，他们会扮成另一方的信使，然后趁其不备用随身携带的短刀杀掉信使，再将这些装有机密文件的信封带回到黑影哪里。围攻一连持续了好几天，长期的封锁几乎让村子里的粮食吃完，选择负隅顽抗的小马们此时也面对着诸多困境。由于战况不利，有许多小马开始质疑这个闭门不出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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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战术简直是在葬送我们的前途！”在又一次作战会议上，其中一位代表言辞激烈地指责这个失败的战术，“我们现在被围困在村子里，联军的粮食几乎消耗殆尽，而外面又到处都是黑影的部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面对这个问题，村长还和其他代表都陷入了沉寂。

“那，我们不如突围试试，”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趁着黑影它们还没有将我们完全包围，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冲出包围，然后在撤退的途中继续拉拢抵抗力量。”这听上去似乎是个不错的注意，因此得到了参会的小马们的一致认可。在计划提出后的第二个晚上，全村的小马已经动员完毕，整装待发，随时准备行动。随着一声令下，小马们无所畏惧地朝着村口的方向冲去，那些把守村口的敌人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小马同时发起进攻，因此惹得黑影的部队阵脚大乱。趁着这个混乱的时机，许多小马顺利地逃出生天，一路继续向东、向南逃离，那里还有许多没有被黑影占领的村子。一些小马甚至主动留下来为那些拖家带口离开村子的小马殿后，对他们来说，逃出去的小马越多，以后村子能够复兴的希望也就越大。

“活下去！你们一定要活下去！”他们声嘶力竭地喊着，然后冲向那些入侵家园的敌人。

这次突围同样惊动了黑影，为了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它下令开始围剿这些早已经被分割包围的村子。除了突围的那个村长，有联军驻扎的村子无一不遭到了血洗，由于战士们隐藏在其他村民之间，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黑影对这些村庄进行了大屠杀，它甚至不允许这些村子里的小马主动向它投诚。而在持续近两天的屠杀后，黑影又一把火烧毁了这些村子，将小马们曾经赖以生存的一方土地彻底付之一炬……

但是，反抗的火焰还没有熄灭。流离失所的小马们会继续战斗下去，直到和平重新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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