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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旧时光(..)”!
江小鱼自生了场病后,恢复的不太好,红疯马的工作丢了。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在老家的弟弟帮着舅舅去贩卖水果,路上遭遇车祸,被辆农用三轮车压断了腿。县医院的条件有限,虽然做了手术但骨头愈合差,才那么小的孩子,很可能自此就瘸了腿。
江小鱼想把弟弟接到大城市来重新做手术,她跑过N家医院——这种不算什么大手术,但手术费加后期的恢复期,怎么算也得万把块搭进去。
她那点可怜的积蓄,自己一场大病就用去了七七八八,现在又没了工作。一时间这万把块也能把人给难为死——但弟弟还小,腿不等人,等骨头长住了,那可就真瘸了。
江小鱼只好去找老东家,希望能看在自己先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指条活路。
老东家还真应承了,给了她个机会——活不难做,只要带趟货,就能有万元的进账。就是身体上得吃些苦头,风险自然是有的,但报酬也可观啊不是?
没人逼你,全凭自愿。
红疯马是王奈的产业,江小鱼先前在红疯马工作,虽也知道一点,知道这种地方,不可能干净。但只有这回才知道水有多深——可还是那句话,没人逼你,全凭自愿。
江小鱼牙一咬,铤而走险。
可是,她运气不好。
她第一次干,光把那些东西吞下去就费了老鼻子劲,把自己噎的一个劲的翻白眼到死去活来。而且她人太瘦,胃估计也小——可酬金是按运货量来算的。为了弟弟的手术费,做一次怎么也得够本……江小鱼干脆豁出去了,一气吞了3000克,直接把自己胸腹顶出个诡异的包,只好多穿衣服来加以掩盖。
唐庭安是无意间撞上的,他这个总监每天过的闲散且无聊,这天也不知怎得就心血来潮去巡视了下地下仓库——之前他从未踏足过,不来不知道,一来才知道这地方挺大,就是总一股阴暗潮湿的怪味如影随形。
他打着手电筒四处溜达了溜达,不远处有扇门半敞着,里面亮着一盏蓝莹莹的灯,再然后,他就看到了江小鱼。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那是江小鱼,只觉得那条扎眼的紫色长裙瞧着有些眼熟,忍不住走近了些——就见一个人直挺挺躺在屋子中央的一张床上,床很窄,紫色的裙子又肥又长,直从床沿上耷拉到地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头顶的灯光蓝到格外的诡异,那紫色被搅做一团混淆不堪的泥泞,露出了它下面掩盖的灰败皮肤,一只毫无生气的干瘪胳膊悬在地面之上,手腕处是一朵小鱼的纹身——唐庭安认出了江小鱼。
人死后脸会变——他已经从奶奶的遗容那里就知道了,但奶奶起码走的还是平静而安稳的。而江小鱼,他明明知道那是她,却一时根本不敢认。
床旁边有人正在弯腰在地上挑拣着什么,一抬头,见身边多了个人,唬了一跳。不过那人很快就认出了唐庭安,唐庭安也认出了他——是红疯马的一个后勤人员,好像叫阿兴。
“安总?”估计是唐庭安脸色不太好,阿兴有些惴惴不安,搓着手,“真是的,您咋跑这腌臜地方来了?”
唐庭安憋着一口气,问:“这什么?”
阿兴回头搭了一眼床上的尸体,估计觉得唐庭安既然是老大的人,也就没想瞒着。只见他口气轻松:“咳,命不好,出了点事。应该是东西在肠子里破了,这批货纯,一丁点就能要人命。这娘们也是个没数的,这么点小个非得吞那多,这不,人心不足蛇吞象,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她肚子里可还有3000克呢,得整出来。哎呀,这地方忒脏,别污了安总的鞋子。”
唐庭安这才发现,阿兴手里正捏着的,是把锃亮的剪刀。
胸腹处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唐庭安抻了抻嗓子,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喷射的吐出来。
但是,他没有。
他脚就像被钉子扎进了地面,一动就动不了,声音干涩的根本不像自己的:“人……怎么处理?”
“货取出来就埋了呗,老大老厚道了,货虽没运成,但看在人没了的份上,酬金照付,是给家里人的。”
唐庭安从红疯马的员工档案里找到了江小鱼的家庭地址——他去医院看了江小枫。
是个挺瘦弱的男孩,跟姐姐一样的那种营养不良的瘦——才12岁,左腿上着夹板,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努力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看。
“你是我姐的朋友?她干啥去了?出差回来了吗?”江小枫抬头问唐庭安,“她说等她回来,就给我做手术。”
唐庭安没说话。
他手里的包热到烫手,里面是江小鱼一万元的酬金,另外还有两万,是他预支的自己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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