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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话说得太漂亮,反而不容易使人相信。佘爱珍便看胡兰成,胡兰成也看佘爱珍,两人当着吴四宝就眉挑目语惯了的,所以即时取得默契,到隔壁一间小屋中去商量。

商量了一下再出来,佘爱珍依旧保持沉默,显然的,仍有不放心之意;李士群便赌咒了。  &rdo;你们三位都在这里。&rdo;他指着水晶吊灯说:&rdo;灯光菩萨做见证,我李士群如果出卖弟兄,日后一定不得好死!&rdo;

赌到这样血淋淋的咒,佘爱珍不能不相信了;当夜将吴四宝带到76号交了给李士群。吴四宝脑筋简单,以为只到日本宪兵队&ldo;过一过堂&rdo;,就可以回家,所以显得很高兴,不断向李士群致谢,而且反过来安慰佘爱珍,叫她不必担心。

这时已经午夜一点钟了,佘爱珍回家,思前想后,还未上床,天已经亮了,索性不睡。不久胡兰成来了,佘爱珍关照开早饭,稀饭小菜、蒸饺包子、烧饼油饼,还有粢饭团,无一不备,佘爱珍还是客客气平地做主人;打扮亦如平时,梳一个横爱司头,头发一丝不乱,不过一夜未睡,脸黄黄地,眼下两道黑纹,不免显得憔悴。  &rdo;你把心放宽来!&rdo;啃着一团粢饭的胡兰成说:&rdo;李士群跟四宝结拜的交情是假;想巴结汪先生是真。他能见到汪先生是我引进,谅他此刻还不敢在我面前调皮。&rdo;  &rdo;全仗胡次长,等四宝回来了,叫他给胡次长磕头。&rdo;  &rdo;我还没有到受四宝大礼的福分。这些不必去说它了;我们早点动身吧!&rdo;  &rdo;既然胡次长有把握,我们也不必早去;从容一点,派头也大些。&rdo;  &rdo;也好!&rdo;他们9点钟动身,我们8点3刻到好了。&rdo;

准8点3刻到达76号,只见吴四宝坐在李士群办公室跟唐生明在谈笑;不久,卫士来报,说是汽车好了。

&ldo;四宝嫂,&rdo;李士群起身说道:&rdo;我们陪四宝去一去就回来。&rdo;接着转脸招呼唐生明:&rdo;老四,走!&rdo;

原来说好胡兰成同行的,李士群竟似忘记了。胡兰成本不愿到日本宪兵队去看&rdo;皇军&rdo;的脸嘴;而且去不去都不生关系,也就乐得安坐不动了。

&ldo;胡次长,&rdo;佘爱珍等汽车出大门,坐在他身边低声说道:&ldo;不说你也一淘去的?李士群怎么不招呼你呢?&rdo;

&ldo;无所谓的事。&rdo;胡兰成说:&rdo;马上就回来的。&rdo;

果然,很快地回来了,不过只有李士群与唐生明。

&ldo;四宝呢?&rdo;佘爱珍问。

&ldo;日本人说,要扣留调查几天,再让我去保。&rdo;李士群毫不在乎地,&rdo;留几天就留几天,我跟他们争点什么?&rdo;

语气是将此比看成不足与争的小事,暗示保释不成问题,佘爱珍也只好将信将疑地不作答声。

&ldo;要扣留调查几天?&rdo;胡兰成问。

&ldo;不会久的。&rdo;

&ldo;好!&rdo;胡兰成站起身来对佘爱珍说:&ldo;你要把四宝的铺盖、日常用品送进去。&rdo;

这句话提醒了佘爱珍,随即与胡兰成辞去,到家一面准备铺盖、日用品,又买了一大批罐头,一面跟胡兰成商量,想亲自到日本宪兵队去一趟,跟吴四宝见一面。

&ldo;也好!&rdo;胡兰成率直说道:&rdo;别地方我陪你去;日本宪兵队我就不能奉陪了。&rdo;

&ldo;你是次长,你的身分比他们高得多;你不想陪我去,我也不能委屈你。胡次长,请你在我这里等消息。&rdo;

&ldo;好的!我等你。&rdo;

等到佘爱珍回来,说是行李收转,人未见到;随带的翻译问日本宪兵,对吴四宝何时可以调查完毕,结果挨了两句日本话混合&rdo;洋泾滨&rdo;上海话的骂:&rdo;拔加耶鲁!哗啦、哗啦啥事体!&rdo;

&ldo;胡次长,我看情形不妙。请你要想办法。&rdo;

&ldo;现在还没有到要想办法的时候;照李士群的话,根本就不必想什么办法。嫂嫂,你把心放宽来,等它3天,我去看李士群。&rdo;

过了3天到76号,扑了个空,李士群到南京去了。又过了几天,得到间接传来的消息,扣留的虽是吴四宝,要调查的不是他;是他的&rdo;学生子&rdo;张国震。

这几天吴家川流不息的客,都是来慰问的;私下谈起来,都怪张国震不好,&rdo;替先生&rdo;惹的祸。张国震自己也知道连累师门,一直抬不起头来;这时候便狠一狠心,跟佘爱珍说:&ldo;师娘,我到日本宪兵队去自首。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与先生相干。&rdo;

佘爱珍一时无可回答;想了想说:&rdo;国震,你再仔细想一想。&rdo;

&ldo;不必多想!师娘,&rdo;张国震说了两句狠话:&rdo;三刀六洞,我&rso;行&rso;过明白。&rdo;

张国震总算&rdo;有种&rdo;,果然自投日本宪兵队。佘爱珍心想,既然张国震一肩挑了过去,吴四宝的罪名轻得多;看来可望保释。那知道第2天一打听,张国震已经&rdo;做掉&rdo;了!

原来张国震一投到,日本宪兵便打电话给李士群,叫他来领了人去,自行处置;李士群的行动很迅速,将张国震一领回来,问都不问,便即绑赴中山路刑场,由高级干部杨杰&ldo;监斩&rdo;处决。

等胡兰成受托去询问究竟,李士群答说:&rdo;这是日本人关照的。张国震恶名昭彰;这应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吧?&rdo;

一句话将胡兰成堵得哑口无言。到第二天再跟他去谈吴四宝的事,哪知道人又到南京去了。

除了南京、上海以外,由于李士群还兼江苏省主席,家住苏州;所以如成语所说的&rdo;狡兔三窟&rdo;,胡兰成很难找得到他;偶尔找到了,道三不着两,一切都向日本宪兵队一推。如是两个多月,传出来一个消息:吴四宝在日本宪兵队&rdo;吃足生活&rdo;‐‐据说,会柔道、摔跤的宪兵,看中了吴四宝200多磅重的&rdo;身胚&rdo;,是练功夫的好对象,常常在他站着应讯时,突然有个宪兵上前拉其他一只手,身子一翻,拿他的手一扭,将吴四宝从肩上翻过去,砰然大响,直挺挺地仰面朝天,在水泥地上摔得半死,好半天说不出话。

佘爱珍到底夫妇情深,哭着要胡兰成想办法;胡兰成也觉得对不起佘爱珍,同时恼恨李士群太不够交情,终于下定决心,不论用何手段,这一次非逼李士群将吴四宝保出来不可。

那天恰好汪精卫到苏州视察,&rdo;驻跸&rdo;李士群的&rdo;鹤园&rdo;;李士群将楼上全部让出来供汪精卫及随员住。胡兰成上楼跟陈春圃、林柏生打了个照面;到楼下跟李士群交涉。无奈李士群要&rdo;办皇差&rdo;,说不到两三句话,便另有即时要解决的事要办,离座他去。直到晚上8点多钟,汪精卫吃完晚饭要休息了;李士群陪胡兰成吃饭,才能详谈。  &rdo;你一定要回上海去想办法!&rdo;胡兰成说:&rdo;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rdo;  &rdo;别的地方,我说话算话,遇到日本人有什么办法?日本人的事,连汪先生都不敢保险。&rdo;  &rdo;那末你当初怎么说的呢?&rdo;  &rdo;我当初说什么?&rdo;  &rdo;你说日本人怕你反,一定会答应你保四宝。&rdo;  &rdo;嘿!&rdo;李士群的笑声让胡兰成很不舒服,&rdo;兰成兄,造反也要有名堂。造反若是为了名位、财势,那怕造反不成捉了去杀头,也还值得。为吴四宝造反算啥名堂?&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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