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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年兽（第1页）

第三章：年兽

回到体育场，天空已繁星点点。新纪年的地面是灰色的，但天空，是史前的那种纯洁的蓝，不掺杂一丝杂质，所以到了夜晚，连银河都能清晰看见。

回到体育场，丹尼和杰克首先把战损的机甲送去了老伊森那里维修。而我，径直带着婴儿床和玩具去了杰夫家。杰夫家在体育场三楼，这里原来是看比赛的包厢，现在住在这里的，都是需要特殊照顾的人，比如这样带着孩子的，年纪大的，受伤残疾的。

小杰夫是个女孩儿，我看着婴儿床里的一堆男孩儿玩具，有点不合适，但床还是不错的。我和杰夫一起安置好了婴儿床，小杰夫很舒服的躺在了里面。

晚上，北极星不再那样能给船长指路了，它离开了北方，开始偏西。克林顿船长今天要带着一群新发现的朋友来体育场过年。上个月，克林顿船长带着几个船员出海了，寻找其他在外艰苦生存的落难强化人同胞。按照计划的时间，今年的最后一天就能回来。已经深夜了，大家的狂欢已经接近尾声。海边的灯塔接上了从蟑螂号的电池接来的电，再次亮起了耀眼的光芒，指引旅人归家。月亮已经累了，先躲进了云层。我忙完了所有事情，和丹尼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休息。几个值班的朋友在灯塔和港口等待克林顿船长归来。

唉~过年了，以前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到战争的最后一天，人类政府开始撤离地球的时候，我远远看着她踏上“方舟”号太空站的飞行器时，觉得时间就此没有了意义。可是就这么一天天麻麻木木辗转反侧，都一年多过去了。人们为什么要计时？如果没有指针没有刻度没有数字没有人记录，我们真的能知道，时间到底走了多久么？

我隐隐约约感受到面部凉风袭来，还有浪花拍打的感觉。这是在克林顿船长的开拓者号巡洋舰甲板上。我慢慢睁开眼睛，深夜的加班上安静的很，塞上耳朵不听海浪和风声，只看周围，就像看鬼片一样。穿上的灯全是灭的，探照灯也没开，前面漆黑的海面啥都看不到。极目远望，能星星看到一点岸上的灯塔和体育场的亮光。为什么不开灯？我走向舱门，门从里面锁上的，我穿过钢板门从里面看了一下，锁没锁，门被焊在了旁边的钢板上。我的天，这么粗暴？我知道克林顿船长的为人，但也没必要把门焊死吧，难道碰上新纪年的海上特色超飓风了？超飓风是恶劣地球环境的产物，中心风速能达到五十多米每秒。我被那风吹过一次，还是战争期间，命大，没死，但不知道自己落在了哪里，是被友军发现的。沿着通道我往里搜寻，管道上有弹痕，有些门被外力强行破开了，安全指示灯没规律的闪烁着。这一看就是被袭击了呀，我想扭头逃跑，但是好奇心驱使我继续往下搜寻。

悄悄穿过驾驶舱的门，里面有两个特种强化兵在开船，从他们的装备来看，跟我们不是一伙的，而且也没看见克林顿船长，克林顿睡觉都不脱衣服直接趴在驾驶舱就睡的人，种种迹象告诉我，要出大事。那两个特种强化兵没有发现我，我扭头就往外跑。不知不觉跑到了船尾军火仓。动物园？我腿一软被吓得坐在了地上！这里，是一大群狮子！和我们一样，当时fsu实验的时候，不仅有强化人诞生，同时也对这些猛兽进行了改造与强化。它们发现了我，一窝蜂向我冲了过来，在撕咬的剧痛下，我满头大汗地醒了。

隔壁床的丹尼坐在床上看着我：“我看你好久了，这噩梦做的可真久啊。”

我喘着气，透过窗子看着远方岸边的灯塔，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摸了摸自己的腿，那个，你们就别纠结我为什么要摸摸自己的腿了，反正又没摸你。

“这不是梦！”我穿上衣服，叫上丹尼就和我去找杰克。

“吃错药了？”丹尼还穿着沙滩裤人字拖就被我拽了出来。

“出大事了！”

“你，又做那种梦了？”

“是的！”

我们急匆匆的脚步和谈话，体育馆的房间里灯都一一打开了，有些人则走到了门口，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发现只是俩疯子在夜跑，就又回去接着睡了。

我们拉上杰克，冲向了港口。

灯塔值班的是李和陈两人，看到我们三匆匆忙忙跑来，不知所措。我跟他们讲了我看到的事情，但因为是我在梦里看到的，他们不信，但又因为是在我的梦里看到的，他们又不敢不信。在他们迟疑的时候，海面对着灯塔射来了一束光，那是开拓者号。光直直的照着灯塔，而我们这边灯塔的光也直直的照着它。两束强光交汇在一起，把经过的海面照的如同白昼。我们迅速关了灯塔的灯，切断了蟑螂号电池和我们电源的连接，体育场和灯塔一瞬间黑了下来，消失在了黑夜中。那不是克林顿船长！克林顿船长每次回港，开探照灯都是很随意地在空中画圆，然后我们也玩耍一样和他一起画圆，有一段时间，那成为了我们的消遣乐趣。

片刻之后，又是一束光，但那是开拓者号向我们射来的导弹发出的白光。我跟丹尼杰克还有李和陈撞开灯塔的玻璃，从三十多米高的灯塔顶端跳了下去，钻进了海里。相信我，这一点也不酷也不爽，不信你去十米跳台往游泳池里跳一个试试。深夜的海水冰冷刺骨，我们慢慢往水面游。透过海面，我们看到无数飞弹射向岸边，岸上火光四射，我们看到的被海浪扭曲的世界，美得像地狱。

距离岸边还有几百米，开拓者号抛锚停在了那里，看着岸上的冲天火光一片狼藉，也许是满足了，也许是没炮弹了，开拓者号停止了对海岸的洗礼。我们几个游到岸边，穿过废墟，向体育场走去。我看到丹尼的眼神，里面夹杂着怒火和泪水，瞳孔里是冲天的火光。体育场已经被轰炸的失去了原有样子，和周围的废墟融为了一体。丹尼和杰克搬开挡住去路的废墟，将几顿重的石块搬起丢向了远处。我们打开体育场地下室的门，里面是拥挤的人群，无助的眼神看着门口的我们，几个强化士兵走来问我们外面的情况。我四处搜寻着，没有看到杰夫一家。

楼上传来碎石淅沥的声音，还时不时有几声吼叫。大概有七八十只强化兽，强化原体都是狮子，它们跟着味道找到了我们，向地下室冲来。杰克和李背着两包阔刀地雷冲出去，将阔刀地雷安放在通往地下室的楼道里。等他们回来后，我们关上了铁门，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几阵猛烈的震动和巨响后，外面安静了下来。铁门也被震开了一道裂口。透过裂口，外面的火光闪烁着照在地下室里每个人无助的脸上。原本安安稳稳的生活才过了大半年，可是在过年这天，一切又变得和一开始一样了。大家的眼神里那种失望无助的感觉，让我很是害怕，比害怕门外的敌人还要害怕。很明显这是一次侵略，克林顿船长和他的船员们大概已经遇难了。像这样的侵略常常会发生在现在的地球上，与外世隔绝，自己生活的我们，以为这种事情离我们很远，可是却来的那么突然。由于生存物资匮乏，较强的强化人组织，就是发动这样的侵略，来毁灭其他的强化人组织。生存物资的总量是不变的，而消耗生存物资的我们的数量是可变的，生存就是这么残酷。

由于先前的爆炸，地下室不能久留，陈打开了扭曲的铁门，可是当我们看到门外的景象时，心里想的是，这里能多一堵墙就好了。

门外是拥挤的强化兽，门内是拥挤的我们。人类赤手空拳战胜不了猛兽，我们赤手空拳同样战胜不了强化兽。我和其他的强化士兵迅速将手臂里的三棱钢刀拔出准备战斗。剧烈的疼痛让我咬紧牙关，更可怕的事情是，我手肘处拔出的伤口，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迅速愈合，汩汩向外留着鲜血。不一会儿我便虚弱的倒了下去。里面的人将我抬到人群中间保护起来，而丹尼和杰克还有其他强化士兵正在和强化兽们厮杀。虽然躺着被人群围住看不到战斗的场面，但是从声音听来，情况并不好。

我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虽然较正常人来说这个愈合速度已经极快了，但和强化人比起来，这真的是太慢了。我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李刺杀了一只强化兽，可是刚一转身，另一只强化兽就扑了上去，倒在地上的李失去了还手的余地，接着一群强化兽饿狼一般扑了上去，李的惨叫声我没有听到，周围声音太嘈杂了。

杰克差点被强化兽从背后偷袭，丹尼扔出自己的一把三棱钢刀，刺进了那只强化兽的心脏，救了杰克一命，可是自己却被一只强化兽齐腰咬住甩向了空中，杰克纵身跃起骑到了那只强化兽的背上，大吼着挥舞着手里的钢刀，将那只强化兽近乎一半的身体削成了肉泥。

丹尼在地上无力的扭曲着。我的伤口万全恢复好了，可是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失血过多很是虚弱。我很绝望很无助。强化兽和强化士兵在惨烈的厮杀着，可是很明显我们处在下风。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可是强化兽却潮水般向我们涌来，士兵已经无法抵挡了。绝望的人们闭着眼睛抱着身边的人，等待最后的审判，我们，一年多前就已经算死了，只是身体在这个世界上多留了一段时间。

我身边一位老者闭着眼睛说：“这才是过年啊。”

我很是不解，他接着讲到：“有个很古老很古老的传说，村子里住着一群幸福的人们，劳动，耕作，可是到了每年的最后一天，内心却无法安定。山里的年兽要出来活动了，它们要掠夺人们辛勤劳作的产物进山里享用，吃家禽，吃粮食，吃人，而人们却没有办法对付他们，后来有个仙人来到这里帮助他们，家家户户门上贴上了红色的字符，这样年兽就不敢袭击这家了。当年兽下山的时候，村口就开始放鞭炮，年兽惧怕这种声音，就会逃回山里，这一回去，就得等到明年。”

这个故事我小时候听大人讲过，看着眼前的强化兽，那是年兽还是强化兽，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丹尼和杰克都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强化兽的尖牙俐齿之下。如蜂涌般的强化兽向人群冲来，大家没有反抗，静静等待。

“putonyourwarpat！”

音乐响起，老伊森伴着自己给强化装甲装的非主流外放音箱出现在了强化兽群的身后。老伊森不是装甲强化士兵，这样的链接，他支撑不了多久。但是他疯狂的表情让我们感觉到生命的伟大，绝不屈服。

“起来战斗啊孩子们！”老伊森沙哑的嘶吼着，叫醒了我们心中的希望。人们纷纷站了起来，拿起来手边顺手的武器，铁棍，转头，钢筋，我握紧了三棱钢刀，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伸直膝盖的那一刻，不再腿软！

强化兽们停止了进攻，原地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前面是红了眼的我们，后面是疯子一样的老伊森。

老伊森扣动了装甲上的扳机，火舌将红彤彤的子弹射向了强化兽，强化兽四处逃散。我们一起冲了上去，与强化兽厮杀在了一起。士气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有了士气，战斗起来力量十足。强化兽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我提起钢刀举起双手，将它切成两半。老伊森大吼着顶着巨大的身体负荷，左手机枪扫射，右手钢刀挥舞，所到之处强化兽皮开肉绽死无全尸。

强化兽开始苍茫逃窜，我们一路追杀它们来到地面。

一颗飞弹击中了老伊森，最后的铁血战士倒了下去。侵略我们的强化人部队已经登岸了，可是他们全部是装甲强化兵，还有十几个特种强化兵。这是一场屠杀，我们没有还手的余力。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同伴，在新的一年的曙光里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的背影是黑的，但都镶嵌着曙光的光芒。在远处的海面上，那轮看着人类小丑般表演了三百多万年的太阳，又如约而至。我闭上眼睛试图去控制侵略者的行为，但他们是被中枢神经控制器控制的，我无法对他们下达任何指令。我感到胸口一热，火烧一般，剧痛贯穿全身，心脏有种被撕裂的感觉，失去了意识。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距离来自时间而不是空间，任何违背时间规律的事都必将受到时间的惩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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