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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ldo;那恭喜了。&rdo;王铮说，&ldo;我第一本学术专著大概过完年会出版。&rdo;

&ldo;太好了，我真为你骄傲，&rdo;李天阳呵呵低笑，说，&ldo;好好干，你肯定能成就斐然的。&rdo;

谈话陷入冷场，王铮陷入自己的思绪中默不作声，李天阳有心打破僵局，却生怕一句话不对，又惹恼了王铮，过了一会，才小心地说：&ldo;这次在g市谈的生意都还挺好，我给自己放个假，就呆这边，节后再回去，如果这边发展前景好，以后可能把公司搬过来也不一定……&rdo;

&ldo;呆这么久，你家里人不反对？&rdo;王铮弹了弹烟灰，随意地问。

李天阳却一下坐直了身子，犹如宣告一样认真地说：&ldo;我爸妈今年在加拿大我姐那过，不回来，我孤家寡人的，好不容易见到你，当然想多呆两天。&rdo;他目光专注地看着王铮，说：&ldo;小铮，如果我不是独身，我不会那么厚脸皮出现在你面前，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rdo;

&ldo;是啊，你不喜欢撒谎，不喜欢欺骗自己，不喜欢违背自己内心的意愿，这些我都记得。你知道我怎么看你的吗？&rdo;王铮看着他，口气平淡地问。

李天阳有点头皮发麻，他伸直腰板，粗声说：&ldo;你觉得我不地道，不值得你信任。你觉着我朝三暮四，人靠不住。你心里头骂我恨我，或许还瞧不起我，我都知道。&rdo;

王铮有些不堪重负一般缩了缩肩膀，摇头说：&ldo;你错了，我看你想的不是人品，我想的是，你真走运。&rdo;

&ldo;什么？&rdo;

&ldo;你真走运，真的，你总能按着自己的意愿来过日子，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胆识，但是李天阳，我必须明白跟你说一句，这一次我不管你的意愿是什么，但我绝对不会让它影响到我的生活。&rdo;

&ldo;小铮，你多虑了。&rdo;李天阳深深吸了一口烟，在烟灰缸里狠狠掐灭它，说，&ldo;我不会，也没那个资格影响你的生活，我呆在这，只是想跟你道歉，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真的，我真心诚意向你道歉。你要打我骂我，怎么着我都成，只要你能消气，我不求别的，我就求你能出了心里头那口气，往后的事咱们另说，毕竟谁也不知道是不是？&rdo;

他的眼圈有些发红，接着说：&ldo;我这几年想起来，就觉得不安生，这辈子没干过的混账事，都对你一个人干了。我对不住你，我很后悔，我真后悔，有时候想起你，整宿都睡不着。闭上眼全是你看着我的眼神。那么亮，亮得我心里头晃得慌。你那时候那么小，明明是我的错，却要你承担那些后果。你走以后，我到处找人打听你，就是不敢来见你，你不知道，我那天看到你，看到你这么瘦，我心里都跟猫抓似的，那个难受……&rdo;他顿了顿，强笑说，&ldo;不说了，反正往后我会照顾你，你父母那边，我会帮你，我去跟俩位老人负荆请罪，我去求他们让你回家，要打要骂都冲我来，我再也不会让你……&rdo;

&ldo;别说了！&rdo;王铮手神经质地颤抖，他猛地掐灭烟，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ldo;这不关你的事，明白了吗？&rdo;

第13章

&ldo;这不关你的事，明白了吗？&rdo;

说完这句，王铮犹如用完了力气一样，靠在沙发背上，微微仰头，他闭着眼，再做很慢很慢的深呼吸，吸入，吐出，吸入，再吐出。他用这种方式缓解心脏旧患处带来的疼痛，没有太明显的效果，但聊胜于无。

内心那处真实又无法显像的伤口，由于长久未愈，发作起来犹如病症，最严重时，突如其来的痛感能令他意识在瞬间陷入空白，眼睛不得不闭上，人像骤然被拖入黑暗的甬道，四肢皮肤会犹如接触地下墓穴中阴寒的风而立即紧缩。

长久以来一个人生活，不得不用深呼吸和放松肢体的方法来与之抗衡，久而久之，王铮摸索出一套对付这种疼痛的方法，那就是将痛感置之不理，脑子里拼命回想夏日悠长的午后，在老家，老式的单位宿舍有一道长长的，望得见河堤的走廊。父亲在对着自家门口的走廊外用水泥糊了一个花槽，种上两棵最常见的凤尾竹。它们以惊人的速度疯长，只用了一个夏天，就窜得比成年男子还高。

那个时候，自己就在竹子前搭着小小的桌子和板凳，一边咬着铅笔写功课，一边当母亲的问话是耳边风。

生性懦弱的儿子，虽然从来不敢违抗严厉的母亲，但是却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消极反抗方式，那就是在她嚷嚷着吃饭啦睡觉啦的时候，故意拖延，或者装没听见。

听着母亲那把穿透力极强的声音空空落落地回荡，王铮蹲在楼梯拐角处，暗暗偷笑。

&ldo;短命仔，耳朵聋了啊，耳朵生来干嘛的？叫你怎么不应，你想气死你妈啊？&rdo;

母亲总是一边骂着，一边飞快把他拽进屋子，手劲很大，拽得人生疼，什么温柔贤淑跟他母亲一点没沾边，可晚饭桌上，炖鸡的两个鸡腿，却也一定会落在他碗里。

但在漫长而脆弱的成长期，儿子记住的，往往是母亲那一拽有多疼，却很容易忽略，自己的母亲做了那么多回炖鸡，从来没尝过，鸡腿到底做得怎么样。

王铮猛地睁开了眼睛。

李天阳不知何时紧挨着他坐，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问：&ldo;小铮，你觉得怎样，你脸色看起来很差。&rdo;

王铮格开他伸过来试探额头的手，哑声说：&ldo;没事，老毛病了。&rdo;

&ldo;你以前没这个毛病啊，这是怎么了？头疼还是头晕？你倒是说说，咱们找医院看去，别小病等会给耽搁成大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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