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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齐沉默了片刻,坦言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和我的族人都会有危险。”柳元齐解释道。
顾瑶打量着他,少年眼神决绝而坚定,虽有算计,却并无贪欲,有期盼,也有视死如归!
顾瑶思考的时间不长,也就三四分钟,但柳元齐却觉得像过了三四个世纪那么漫长难熬,仿佛一个等待最终宣判的嫌疑人,不知道法官会判自己“生”还是“死”!
“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欺骗,也可以庇佑你的族人,但你和你的族人得为我效力,十年为期。十年之后,我不再庇佑你们,不过会给你们一笔银子,还你们自由。”
要是半年前有人敢让他和他的家族为其效力,他肯定会觉得这人是疯了。他们家族一直谨遵祖训,一心只为天下苍生。
要不是他那个缺心眼的小叔,暗中投靠太子,最后却被太子拿来顶罪,牵连了整个家族,他们家还是这南凌王朝的第一世家呢,连老皇帝都要忌惮三分。又有谁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让自己家族为他效力呢?
看着眼前内心正在天人交战的柳元齐,顾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也知道这个选择对柳元齐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并不急着让他给自己答复。
于是她说到:“你可以回去跟你的族人商量一下。明天日落之前,要么答应我的要求,要么我给你二百两银子还有和离书,你带着你的族人离开这里。”
许久之后,柳元齐缓缓舒了口气,他此刻知道了,顾瑶对他来说非敌非友,但是,却是此时的他绝对得罪不起的存在。
理清了思绪,柳元齐轻轻的应了一声:“好,我知道应该怎么办。”
思索了片刻,他又道:“跟着我的都是柳家嫡系,本来人就不多,这一路上有些没撑住,没了。还有一些为了引开杀手,分开了,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现在除了我之外,也就还剩下了十一个人,都被岳父岳母安排在了顾家老宅,其中能掌事的也就剩下三堂叔柳忠了,我会大概跟他说明现在的情况,明日给你答复。”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接着说:“现在时间还早呢,都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如果我现在走了,岳父岳母肯定会起疑心的。等会儿岳母做好粥,我先喂你吃,等晚上你要喝的药熬好了,我再过去跟三堂叔商量。你喝完药就早点休息,我明天上午给你答复。”
说完,他就去厨房端“肉粥”了,顾瑶看着他放松的背影,满意地笑了笑,心想:“真是聪明得过分啊!”如果他愿意当自己的手下,倒是可以多给点好处呢!
傍晚,柳元齐照顾顾瑶喝完药,向顾父顾母打过招呼,便去了隔壁的老宅。区区几步路,他便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尽管心中有数,但仍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其实,腾根是故意让他发现的,这也是顾瑶的意思,既是监视,也是震慑,更是提醒。若非有意作为血藤首席的腾根,根本不可能让他有所察觉。
回到老宅,他先是去查看了生病和受伤的四个人。
他的大堂弟,亦是三堂叔的长子——柳元恒,在逃亡途中为救柳元齐而伤了腿。
他的二堂弟,三堂叔的亲侄子——柳元非,替柳元齐挡了一刀,肩膀中刀,若不是顾家收留,恐怕此时早已不在人世。
他的小堂妹,三堂叔的小女儿——柳英芸,与顾瑶年纪相仿,一场大雨,险些要了这个可怜孩子的命。在最艰难的那些日子,几个男人轮流放血喂养,才保住了这个烧了整整五天的孩子的性命。命虽保住了,可孩子却变得痴痴呆呆的,像是烧坏了脑子。昨日顾家请了大夫,但也不敢轻易下定论,只说再养养看。
三堂叔的妻子——柳葛氏,这位出身世家、又嫁入名门的妇人,在儿子断腿、女儿濒死的打击下,也咬牙强撑着,未吭一声。然而,在柳元齐点头答应入赘顾家的那一刻,她却卸去浑身力气,直挺挺的栽进了丈夫的怀里。
柳元齐从屋内走出,与三堂叔一同来到篱笆外的空地上站定。半人高的篱笆无法阻挡视线,两人面朝屋子,透过半开的屋门,凝视着那些老弱病残。柳元齐深知,在分头逃亡时,爷爷将三堂叔一家安排在自己身旁,是为了保护自己,甚至在必要时不惜以命相护。然而,三堂叔一家的惨状仍令他深感愧疚。
他的目光再次转过来,落在那个只用了短短半年时间,就从一个温文尔雅、端庄大方的中年美男子,变成了一个头发斑表、皮肤粗糙、骨节异常粗大的堂叔身上。原本的犹豫不决此刻变得坚定无比,他别无选择!
柳元齐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对三堂叔说道:“堂叔,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柳忠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他原本以为柳元齐入赘后会因自尊心受挫而陷入绝望和颓废。
见到三堂叔没有搭话,柳元齐也没在意,自顾自的说起了顾瑶的事情。柳忠被柳元齐话里的意思惊到了,只觉得恐怕画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看着柳忠的反应,再想想白天的自己,柳元齐忽然就笑出了声,突然觉得,就连心里压抑的愤懑,都散了不少。
柳元齐:“三叔,你说,是不是老天都看不过眼我们柳家遭此大难,特意派了一个小仙女来救我们的?”
柳忠看着此刻笑的有些疯癫的少主,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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