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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为君绝笔解风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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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槐无奈，又咧着嘴瞧了一眼秦正杰，见他仍是一派淡然瞧着自己，只好一横心，低头念道：“秦郎，水凝不揣冒昧投书于君子，更忝为如此唐突之称呼，皆不过自恃命不久矣。

水凝薄命，回望生年，深情所钟者，唯君而已。奈何痴心终未改，残生已无多，更何堪落花有意，偏奈何流水无情。人之将死，且自由心，水凝只任性妄为一回，将拳拳之心，尽数剖开向诸君子，此生亦无憾矣。

天地何其无情，竟是命中注定将水凝生于阿修罗道，此虽身不由己，却是水凝此生此世头等恨事。

当年，我先祖慕容贞本为前代皇族之后，族中代代皆有双生女儿。国灭家亡之后，仍遭追击屠戮，唯剩孪生姐妹慕容贞、慕容元二人。姐妹二人为避祸加入西域婆罗教，其后不幸慕容元夭亡，只剩慕容贞孤身一人，直到二十四岁才得回归中土。

慕容贞虽已无复国之心，然素来性高气傲，不屑为俗世孽缘所累，唯愿随性四方游历而已。然造化弄人，却教她在回归中土后不久，即遇到九离山第四代首徒石辜岳，二人十分投契，慕容贞倾心之下，情深不可自拔。

慕容贞长于西域，行事随性单纯，又兼情到浓时未免不智，为图能得意中人之真心，只要事关石辜岳，皆不吝一切手段相助，后来更不惜使用西域秘术‘合魂’控制石辜岳的心智，使得石辜岳也深溺其中，置九离门‘唯天地道义事之’的素来宗旨于不顾。

石辜岳渐渐自觉有异，又兼路过钟南，偶遇高人识出其中蹊跷，授以‘涤心道法’，遂破解‘合魂’之术。石辜岳恨慕容贞为西域妖女，行事不择手段，从此与其恩断义绝。

彼时慕容贞自负高傲，见石辜岳薄情，自然半点不愿示弱，便将已经身怀有孕之事隐瞒，不曾告知石辜岳。

他二人虽分属正邪，再无相合之望，然石辜岳全不念当初情分，更率众围攻西域妖女慕容贞，实在也属薄情寡义。

慕容贞为石辜岳已失处子之身，故此再也无法施展‘劫魂噬心’，又因身怀双生女儿，功力大减，被数十高手一路追杀，九死一生逃入发鸠山。

在发鸠山深山之中，负伤疲惫狼狈不堪的慕容贞遇见了一对夫妻狼，母狼之前不幸落入昔年猎人设下的废弃陷阱，又被陷阱中的捕兽夹夹断后腿，而公狼却始终不离不弃，每日将所猎之物大半都丢下陷阱供母狼食用，捕猎之外便在陷阱旁苦苦守护母狼。二狼时时四目含泪相望，夜夜对月长声哭号，其景其情着实感人。慕容贞见狼于患难之中尚有相濡以沫之情，反观自身，愈觉伤怀锥心，感慨之下救出母狼，自己却因此动了胎气腹痛难忍，在山洞之中艰难生下一对双生女儿。

慕容贞将此双生女儿之中的一个随自己姓慕容，另一个将石辜岳的‘石’改为‘水’姓，有‘漫言如石不可转，却道君心似水流’之意。恨天下人心叵测无常，又自恨有善根无善果，遂在十地弥卢岛创阿修罗道，立誓与九离山永世为敌。从此在代代双生之中选一女为王女，终身恪守处子之身，另一女或一子则婚配繁衍，代代不绝。

而石辜岳凭借克制妖女慕容贞的‘涤心道法’一举成名，后来更给他潜心修习出‘终天无恨’心法，竟然又聚集所谓正派名门，趁慕容贞不在之时大举攻上倚天崖，夺走了阿修罗道秘宝，势必要彻底根除慕容贞一道。慕容贞虽又逃得一劫，在得知石辜岳如此绝情绝义之后，深以为很，伤心之下含恨而终。

此等旧事，虽已过两百余年，却注定了我阿修罗道之中慕容与水姓的女子，代代与你九离山盘根错节的情缘与劫数。

到得我这一辈，竟然出现一胎三女，家师慕容晚大喜之余，将我们三姐妹皆以水为姓，并在幼年之时，便将大姐水盈指定为下一任阿修罗王女。

水凝虽为慕容贞之后，却自幼生性软弱，果决不及大姐水盈，聪慧不及三妹水灵，向来皆一心一意随王女差遣驱驰，所求不过安稳度日而已。直到十八岁那年，大姐水盈命我假扮寻常弱女，为阿修罗众所掳掠，借以接近九离山第十二代首徒秦正杰。

如今，水凝自知已命不足月，是以便常放纵自己肆意回思往事，尤其是当年与君初见之情形。

那时节，天正暮春，人间芳菲已尽，深山中却犹还山桃灼灼，远处夕阳半山，周遭万物都披镀淡金，佛光一般虚幻。君子持剑迎风而立，萧肃清朗，如天人下界。那一刹那，我只觉满眼所见，皆是松生空谷、月射寒江。

君子坦然走至我近前，问我芳名，水凝当时哭答：‘小女子草字莫愁。’

彼时，我那些眼泪已然绝非是在做戏诓君子入局，而确确乃是我当真悲从中来。我分明知道，水凝此生此世已经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会重蹈我祖母、我姑母的悲惨覆辙：明明晓得眼前所爱之人将来必定会断送自己一生，奈何却是心如覆水，此生难收，情根已种，情劫难逃，从此只有眼睁睁瞧着自己心甘情愿含恨而终。

只是我未曾料到的，却是我并不能如我祖母和我姑母那般好运气，得以能与自己钟情之人情生一处、双宿双栖，便哪怕只是一时半刻也好。而我所钟情之人，虽也是如我一般痴心不改之人，只是，这般痴心钟情，却是早已付与他人，与我水凝全无半分干系。

非是水凝不想引诱于君，而是水凝着实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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