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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蛇?!”
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中不知何时竟抓上了一把颜色灰朴朴、犹还在蠕蠕而动的蛇虫,云冲波这一惊非同小可,怪叫一声,用力摔将出去,方瞧见道路两侧的树木上不知何时竟已攀满蛇虫—并无红黑斑驳,皆灰绿二色,与树木极象,若不留意,实在分不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东西…)
自幼奔走山野的云冲波倒也谈不上怕蛇,但骤然间见着这种景象毕竟也要头皮发麻,再细问花胜荣,才知道自方才约半里路开始两边道路上便是蛇虫渐多:
“不过,贤侄你真是好厉害,一抓,就是一条,一抓,就是一条,简直就和你抓树枝没什么两样,真是厉害,大叔看得出神,一时也忘了问你为什么不怕蛇…”
如是初识花胜荣时节,这样的恭维或者还能蒙混过关,但如今的云冲波已是“饱经风霜”,那里还会吃这一套?略一思索,已发现到不对的地方。
“你跟在后面,就只是看的吗?别得什么都没做?”
就算一路走来因为自己在前边开路,那些蛇虫没有招惹到他,但刚才自己一把长蛇摔在地上,却明明瞧见有几条掉在花胜荣附近的,皆被临大敌,嘶嘶叫着快速游开,再联想到这老江湖的一身法宝…实在是没法让云冲波不去想些旁的事情。
“这个,贤侄,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其实…”
吃逼问不过,花胜荣终于承认,从一开始看到那些蛇虫他就为自己下了“入山蛇虫禁”。
“很好用的这个东西,只要下好,什么蛇都会绕着你走,连蝎子蜈蚣也一样…”
“哦,是吗?”
冷冷打断花胜荣的乱扯,云冲波单刀直入,质问他为什么只用在自己身上。
“这个,当然是因为这东西很贵…不,不,是因为我看贤侄你年少艺高,给你用这个可能会被你当作看不起人…啊,贤侄,我认错,不要打我好不好!”
…
短暂的混乱之后,两人重新上路,但比方才略有不同:云冲波的手心里多了一道小小的符印,花胜荣的脸上则多了几处淤血。
一路前行,两人发现这山路上不仅有蛇群蟠居,还有蜈蚣来去,蚰蜓盘屈,时时不时还有几只蛤蟆爬上爬去,看到两人头皮一阵一阵的发炸:却喜这些毒虫不知怎地,并没什么活力,除了蝺蝺爬动外再无其它动作。
(这个鬼地方,真是…)
花胜荣早已提议不要再走这条道路,但两人本是坠山逃命而来,慌不择路当中乱走一气,根本不知道此地何地,又如何另觅它途?而如果按花胜荣的说法倒退回去…一想到那把“八焚天刀”,云冲波就觉得宁可还是面对蛇群好一点。
(反正,这些家伙好象都呆头呆脑的不知道咬人…)
一边想,云冲波一边眯眼远望,看前不远处便是山路拐处,转回去隐隐约约瞧见个亭子,又见天色渐阴,心道:“先到那亭子里歇歇罢,最好还能有几个当地人摆摆摊子,能够问问路的…反正只要不会突然变成什么老虎之类的就好。”
一边厢想着,一边加快脚步,云冲波匆匆赶过山角时,却忽地眼前一黑,“砰”一声撞在什么东西上,他脚下扎得尚稳,只晃一晃,定睛看时,却见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袍儒生正倒坐在四五步外的地下,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一边犹不忘努力要把头上的儒冠扶正。
(这,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啊!)
“夫子曾经说过,君子死而冠不免,可见正冠是比生死还要严重的事情,所以就放到了起身前优先考虑,所以才怠慢了兄台,不要见怪,千万不要见怪…”
“好啦好啦,你不用再道歉啦!”
虽然是被云冲波撞到的,那儒生却着实客气,全不在意,反而再三示谦,表示说君子相逢,当示以礼,断没有据地相述的道理,所以要等站起来才能招呼云冲波,又因为自己的帽子歪了,所以一定要先正儒冠才能起身,又因为两只手都放在头上,起身就很不方便,所以才把云冲波晾了这么长时间云云,啰啰嗦嗦的说来说去,只是希望云冲波千万不要见怪于他。
生于山野,云冲波几乎没有和读书人打过交道,就算朱问道徐人达肚中有些墨水,但毕竟本是将军,行事到底还是痛快利索,那里见过这种人物?直听的云冲波大感气结,按说撞倒了人而不受计较本是好人,可云冲波却觉得,如果再让这个酸溜溜的家伙继续夫子长,亚圣短下去…他倒宁可遇上的是个会抱着自己小腿哭天抢地的无赖。
(这个家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什么谦谦君子,可是,闻霜不是说过碰上这种人的感觉是好象在春风里面洗澡一样的吗,为什么我的感觉却好象是被放在了滚烫的开水里面洗澡一样…)
信手摸一把额头,云冲波发现自己头上居然真得已有汗珠,却见那儒生仍旧喋喋不休,大有再扯出十七八本经书之势,心中愈觉恐慌,不觉忽然想到花胜荣:“让大叔来把这家伙当肥羊宰掉岂不少了许多麻烦?”一时也不去想这儒生能不能算上是花胜荣心中的“肥羊”,已回头向花胜荣招呼道:“大叔,你…”却见花胜荣居然神色痴痴呆呆,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听云冲波招呼他时方猛得一惊,道:“哦,哦,好,好…”说着慢慢走过来,两只眼睛却依旧转得滴溜溜的,口中嘟嘟哝哝说些什么“蛤蟆,荒山,书生,三千文”之类,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那儒生见花胜荣过来,忙又作一个揖,正要搭话时,却被花胜荣止住:只见他两只眼睛瞪的滚圆,将书生上下打量一番,忽然道:“我们是想过前面这座山的…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妖怪?”
云冲波大感惊讶,心道:“大叔搬出妖怪来吓唬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劈头第一句就问别人有没有妖怪倒还没有见过,不会有这么笨的人罢…”却已听儒生答到:“你们也要过这座山吗?我听人说,这山上出了只蛤蟆精,长的就像头牛那么大专吃过往人畜,昨天已经死了好几个人呢!”
(这,这个,大叔怎么连这种事情也能猜到,就算是察颜观色好了…可,可这也察得太奇怪了吧?!)
不理会一边嘴巴张得老大的云冲波,花胜荣大笑三声,也不知怎么弄的,居然已搞出一把宝剑来提在手里,豪气干云的道:“蛤蟆有什么好怕的?长的再大也不过一张嘴、四条腿,噗通一声就把它踢下水!”
(嗯?)
感觉到花胜荣的说话当中有一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奇怪在那里,云冲波一肚皮狐疑,并不开口,只是在一边静静瞧着花胜荣如何摆布这只肥羊。
故且不论云冲波的感受,至少花胜荣的说话对那儒生是产生了强烈的效果,眼睛睁得好大,用一种倾慕的神情看着花胜荣,他恭声道:“是..兄台所言甚是小生见兄台身配宝剑想必是习武之人。小生愿意出价二千文钱,请兄台当我的保镖,护送我过这段山路,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嗯,肥羊主动上钩了?)
伴随花胜荣已久,云冲波见到他宰羊也不是一次两次,但会这么主动奉上的还真是第一次,不觉肚里叹气,自琢磨道:“这些家伙难道每天读书读傻了吗?”却听花胜荣一挥手,正色道:“不,我向来只保护女的,不替男的卖命!”
(???大叔这是…在以退为进吗?可这个家伙看上去实在傻得要命,不值得这么费手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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