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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新的开始（第1页）

神龟二年八月十五，高欢到任两个半月的中秋节，一场盛大的狂欢在北城的中心大舞台即将开幕。午时刚过，南北两城的孩子们就搬着自家的小板凳就去广场占位子了。正戏要从申时开始。这舞台是高欢画的草图，让建筑工匠们按照后世北方农村露天广场舞台的样式，建造的，选址就在秦直道终点的石阶台基上。观众席可以容纳两千多人，如果四周的民房顶柳树岔也算座位的话，妥妥的万人规模。

舞台坐南朝北观众席西北东三面是统一的简易凉棚，一格一格的，呈“凹”字型围着舞台。这些凉棚是租给商家在狂欢节期间买卖物资，开办餐饮的。此地常年刮的是西北风，故入口吃喝的经营摊点安排在西侧，穿戴首饰一个类别的安排在北侧，其他类别在东侧。

西侧一排是各种吃食，大铁锅的炖羊肉、炖牛肉十个五原铜钱一碗。烤羊肉、烤牛腿也不过十五个五原铜钱一斤。牛头羊头猪头这些头蹄下水三个铜钱就能吃一碗。山里的野果，自家的小吃，各种农副产品也都聚集在这里贩卖。

北侧是各种家养动物和野生动物皮毛制品、布料布头、针头线脑、锅碗瓢盆、陶瓷器皿、金银玉石、小型家具等不胜枚举。女人用的梳妆用具，男人用的匕首刀具，小孩玩的各种玩具，来自于西域、东胡、柔然的物品也不稀奇。

东侧一半是凉棚，一半是空地。各种民间杂耍、跟斗把式都集中在这片露天区域。头顶水缸的，肩头立木的，胸口碎石的，耍猴的，逗鸟的，个个都卖力的表演者自己的拿手好戏。

道士道姑算命的，和尚尼姑化缘的身影也在人群中穿插，他们同样不会放过这样人口密集的机会来宣传自家理论。

和尚拉拢信徒的手段比较傻，就知道拿个脏兮兮的铜钵化缘，还拉着施舍者的衣袖，强行告诉人家今生来世什么的。

道士在这方面就活泛得多，支起一个摊点为你卜卦算命、看相摸骨，只问你的生辰八字便能把你的前世今生、吉凶祸福说的一清二楚，神不神奇？道士们一般会自吹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知空气，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天地人三才他们没有不知道的。另外再传授你一点房中术，主客两方便。即赚了银钱，又传了教，一举两得。这么灵活多变的华夏本土教派，何以后来被挤兑的没有多少生存空间？没道理啊！

广场上的这些摊贩从大前天就开始营业了，出货量多的商家做梦都能笑出声来。于是，从前天开始，本地客商从自家店铺里将要售卖的物品搬到简易凉棚售卖，周边州县的商家也有前来参加这场所谓“中秋狂欢节暨物资交流会”的，穿梭在各地的行脚商人也都来凑热闹。

这场盛大的聚会是高欢一手策划、亲自指导并督导的。所谓“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被他活生生的照搬过来。为了筹备这场别开生面的“中秋狂欢节暨物资交流会”，上任后的第五天就有了初步动议，原因是贾显智答应的第一批粮食如期到达五原，物资款只收取了原来谈好价格的七成，差点把高欢乐得背过气去。

只要有粮食就不怕饥民闹事，所有公职人员也能安心本职工作了。正直秋收季节，新粮也都归仓，最担心的秋收大抢劫没有发生，被段将驱赶来的五万流民一个月之内被高欢全部消化。这样的结果同样把段长乐得差点背过气去。那可是五万食不果腹快饿疯了的流民啊！一个不慎，随时可能席卷了整个怀朔镇。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就是老段这些时日不敢对人言说的心境。这个一直被自己看好的高家小子，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厚望，短短一个月就把这些隐忧消灭的无影无踪，相当于举手之间为他段长消弭了一场祸乱，简直是一份厚重的大礼。当初自己下定决心给他全部的信任，没想到回报的如此之快，不枉自己为他承担了莫大的责任。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老段岂能不高兴？儿子段宁和曾经的护卫王伟分别把在五原的所见所闻写信告诉了他。孙腾带领的户籍调查小队也把了解到情况作了汇报，都说看不明白高欢的套路，但治理效果用立竿见影形容都不过分。这小子，妈了个巴子，神了！

高欢的出现，许多事情别人未必知道。比如说五原城吃不完的粮食是哪来的？那么多流民都去哪了？饭都吃不饱的五原人突然能喝上平生仅见的烈性粮食酒，冷冷清清的五原城突然之间商贾云集，诸如此类，没多少人知道。但是，五原城的环境卫生变好却是全城军民共同义务劳动的结果，众人不仅看在眼里，还参与其中。

高欢他们初来之时，城里的牛羊猪狗鸡满大街都是，家畜粪便随时都能粘在鞋底。男人们找个墙角就随地小便，小孩和老年妇女也不是很讲究，全城男女给人的总体印象就是“旁若无人”。整个五原城昼夜都笼罩在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当中，熏的人喘不过气来。苍蝇蚊子更是多得用“扑面而来”形容，这都是传染病的根源。

别说没用的，连粪便都处理不了的一群人，还奢谈什么民族未来！没二话，全城总动员，五天之内把所有垃圾粪便全部清理出去，倒进城外西南一个五亩大小的深坑，并将此作为一个集体化粪池，用草木灰填埋，经过发酵，明年就是最好的有机肥料。同时要盖起一百个临时土坯公共厕所，所有人必须进入厕所大小便，不能随地便溺。等新的建筑材料运回来，开挖排水管道，兴建砖石结构公厕，让所有污秽通过地下管网排出去。

好在军镇管理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通过“军令”的形式完成民政事务。镇民也是镇军的辅助兵种，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庶民，违抗军令是要杀头的。全城军民参加义务劳动，就从清理环境卫生开始。为此，私下里有人给高欢起了一个外号叫“垃圾幢主”。高欢听说后也不以为仵，继续他的环境整治活动。一个月后，当五原城的人们被迫进入厕所后，全城的臭气消失了，苍蝇蚊虫减少了，各种家畜归圈了，人们才对高欢这个看似多管闲事的举动大加赞赏。很快，连被高欢下令重新修筑的几个废弃县城也都推广这种做法。民政部门雇佣专人每天凌晨之前就把所有厕所粪便和集中堆放的家畜粪便清理干净，给五原城居民一个清新的环境和清爽的空气。局面就此打开。

高欢借助神棍想把自己造成一尊大神，不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神灵，而是无所不会、无所不能的肉身万能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时代的人就吃这一套。身边的兄弟对他现在是盲目的崇拜，马首是瞻是基本态势。如此一来，五原城在这帮兄弟的倾力打造下，短时间内就出现了一种总体向上的气势，几十个兄弟之间也各自暗暗使劲，都想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干出一番业绩来。这样蓬勃向上的氛围之下，不趁热打铁搞一场凝聚人心的聚会那就太傻了，何况五原现在的知名度太低，物资短缺严重，必须通过这样“寓教于乐，寓商于乐”的方式诱导周边的商家尽快把商业网点设到五原来。只要物流活起来，一切人间奇迹都能创造出来。高欢深知循环经济的厉害，五原城要想不被人抢走，自我循环特别重要。套用后世一句经典语句就是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他所要打造的这个袖珍帝国，就以这样的总路线为指导方针。

在翅膀硬起来之前，粮食就是根本。比如有了粮食就能引来人口，有了人口就有了劳动力，有了劳动力，五原的矿产就能开发出来。随着冶炼技术的深化，钢铁就是他强军强国的拳头产品。后世是个人都知道，但北魏的人未必明白其中环环相扣的道理。再比如利用植物油、动物脂肪和酒精制作肥皂、香皂的过程中就产生了甘油。硝石和甘油的出现，烈性炸药也不远了。

两个月的谋划，现在看来效果不错。这次交流会前后五天，八月十五是。为此，他广发英雄帖，除了邀请各路商家前来参加交流会，还特邀周边三镇和平城、朔州、云中、定襄一带的文艺小团体前来五原助阵演出。或三五人一个班子，或十几人一支队伍，也有独自前来献艺的。将这些优伶俳优集中在一个舞台上打擂台，还要分出一二三等观众好评的曲目节目予以奖励，所有参与演出的优伶都十分卖力。已经演出三天了，情绪依然十分饱满。

秋收已过，牛羊肥壮，瓜果飘香，粮食满仓，镇民们就要进入农闲季节，能够拿出来交易的产出也可以一次性出手，有吃有喝又有热闹看，何乐而不为？如今整个五原城军民的热情都被点燃了，每天下午申时开始直到月上中天才结束的文艺演出，彻底催化了节日的气氛。所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开心的笑脸。原住民如此，新入籍的镇民也因为生活有了着落而喜笑颜开。这是五原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如此规模宏大的方式庆祝一个莫名其妙的节日，也为五原开创了一个新的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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