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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道:“我不信神佛。”
“我知道,”谭氏道,“那你来都来了,即使不是信徒又有什么关系呢?心诚则灵嘛。”
顾九垂下眸,摩挲着红绸的柔软丝滑,还是从小和尚手里接过笔杆,缓缓写了三个字。
愿平安。
这时,恰好迎面走来一个老和尚,看到了顾九红绸上写的字,提醒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为何不写名字?”
顾九则回以一礼:“不用。”
留给他自己写。
他得活着回来见我。
顾九爬着木梯,将红绸挂上高处,再下来时,便瞧不见它的踪影了。
菩提树枝繁叶茂,所系在上面的红绸数不胜数,远远望去,灿烂如火。
顾九转身离开。
谭氏早她一步挂好了红绸,正站在不远处和熟人闲扯,顾九便没上前去打扰她们。
她百无聊赖地在旁处等着,忽然起了一阵风,有细微的尘土扑来,顾九被迫眯了下眼睛,然而下一刻,视线中便多了一抹红色。
一根祈福红绸乘着微风缓缓飘来,冬日暖阳下,和煦微光为其镀了层柔软的薄衣,像是九重天偷喝仙琼玉浆的神女,步伐踉踉跄跄,却又不失仙气,迎面撞了过来。
顾九没动。
任由那红绸乘风拂过她的眼睛,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即离,像是一个轻如虚妄的吻,转眼便随着不肯停歇的风消失了。
而这时,谭氏也恰好结束了谈话,招手道:“顾娘子,咱们走吧。”
顾九抬步,跟随谭氏头也不回地下了石阶。而在她离开后,那根红绸继续往前跌跌撞撞地飘浮,很快便闯入禅房的屋檐下。
一只清瘦修长的手微微抬起,那红绸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最后轻飘飘地缠住了那骨节分明的手指。
那人抬起另一只手掩住薄唇,剧烈咳嗽几声,眼尾殷红。而后便握着红绸往寺庙的后山走去,穿过葱绿的竹林,停步在一棵粗壮的菩提树前。
同前院的菩提树一般,纷杂交错的树干上系满了祈福红绸。而唯一不同的是,这棵菩提树上面所有的红绸,其所写内容皆是一模一样。
那人手中的红绸亦是如此。
仅有简单的两个字。
阿九。
……
谭氏把顾九送回了租住的地方,没想到刚一下马车,抬头便瞧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妇人正站在院门口等着。
她转身便走,谁料那妇人眼尖,快步冲了过来,一把攥住顾九的手腕,亲热极了:“顾娘子,我这是好事,你怎么还躲呢?”
顾九扯了扯,那妇人手劲却大的要命,根本挣脱不开。她无奈道:“您就别忙活我这桩生意了,赶紧去寻别家吧。”
妇人满脸堆笑:“顾娘子啊,你再好好想想,杜家三郎那可是一表人才,又是一个痴情的主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而且我一瞧你们这面相,肯定就是前世的夫妻,今生又来续缘了!”
顾九懒得听她胡说八道,正要佯装发火,却见陆元从突然背后窜了出来,嚷嚷道:“我还没听说过有哪家媒婆竟然还能看出别人的前世今生,你本事这么大,还做什么媒婆,改明儿在街边支个摊子,去给人算命多好啊。”
陆元是个碎嘴子,特能说,顾九非常放心地把战场留给他们两个人,趁妇人没注意,用力抽回了手。
陆元嘴上喋喋不休的时候,还不忘留意顾九,瞥见她有些泛红的眼眶时,微微一怔:“你哭了?”
顾九道:“风大,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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