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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府尹审案成了配角(第1页)

浩荡大人是觉得要先开堂问审,让悍匪指认雇主后,才好把人移交刑部,自己这边得先把袭击雅俗侄女马车的案子给了结,但是此案一旦升堂,那么黄大官和郭氏坑骗商贾钱财,强迫买卖交易的案子,必然也不能等,但若一旦升堂,后面依法必要判刑,这就等于是废爵,府尹大人是想扳倒德寿侯府,让黄大官人夫妻再没有害人的倚仗,可废爵之事,怎么也得等到黄侯爷归西了才能办,黄侯爷爵位是先帝所赐,贸然废爵,天子也有不孝之名,何况大哥那里,问都不问,自从郭氏被拿获以后,大房二房表现的,就跟没这回事儿一样,所以这案子也就一直这么拖着,没再过过堂了。

但现下里,这案子却不得不审,这么多年的旧账积攒,眼下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府尹大人把黄大官人和郭氏都抓获了,曾经那些都做好了钱不要的债主,突然又都看到了希望,这次都不必要谁怂恿了,日日齐聚顺天府们前叫喊,求府尹大人尽快开堂问审。毕竟郭氏和黄大官人都是拣有钱的商户坑,有钱的必定有势,一人带上个一大铺子的雇工,被骗倒了的,就拖家带口跑来哭喊,这大热天的,还从早到晚都不肯走,加上看热闹的,顺天府门外两里路都挤满了人。

有些小商贩脑筋灵活,就挑着担子过来卖点果子吃食,也有喝的,供大家解暑充饥,这样人就更不肯走了。府尹大人每日都站在府门口,和商贾百姓们解释一两个时辰,劝大家回去,可大家怎么都不肯依,就算是有钱的,也舍不得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本,何况一些还是被坑惨的。府尹自己身强力壮都受不了,底下一些体弱的也容易中暑,府尹大人无奈,只得让衙役们在外面搭建不少避暑的棚子,供大家休息,再让府里煮绿豆汤,然后买些瓜果糕饼,分发给大家,只求能把民怨稍稍平息一下。

顺天府府尹作为京畿重地的最高父母官,乃是朝廷第一大门面人物,出了这么大的事,满朝震惊,就算没人上本启奏,皇上也知道了,德寿侯府的污糟事,皇上虽然不清楚,但是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厌弃德寿侯府目前的当家人,包括黄柏强在先帝朝中留下的旧账,朝中不少文武官员都恨透了黄柏强,皇上还是知道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都丢丑,皇上也烦恼。

满朝文武虽然都明白府尹不肯升堂是有难处的,这一升堂,就等于是废爵,可是废爵之事,不该是府尹来做,何况黄侯爷还没断气呢,皇上此刻也确实是想把德寿侯府的爵位立马给夺了,不用再等到黄柏强死了,但是话一说出来,就被臣子们否决,倒不是和黄侯爷有交情,而是眼下商贾百姓的目的是为了讨债,若是此刻夺爵,百姓反而会当侯府还不起,一旦民心存疑,商贾百姓就会越加疯狂的拼命要债,那样只会弄得更难看,丢脸的必然是朝廷,何况黄侯爷爵位是先帝所赐,未免皇上担上不孝之名,怎么也得等到黄侯爷咽气了再说,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府尹尽快升堂审案,给百姓一个交代。

虽说上朝时府尹也在,但是皇上还是下了圣旨,命府尹接旨后,三日内升堂,如今府尹不升堂也得升堂了。

事情得一件件来,府尹接旨后立马先审问成国公府马车被袭击之事,等审问完了再审问债务的事,悍匪得要指认雇主,郭氏必须到场,吃了这么久的牢饭,郭氏也是憔悴不少,面色枯黄,但还是看得出来面目甚美,升堂之前也给郭氏先收拾了一下,但是没成想,关了这么久,郭氏性子还是一点没改,这边牢门一开,郭氏就拼命的跑,又拼又骂,好像憋了这么久的火终于可以发了,衙役们措手不及,慌忙阻止,好几个脸都被她抓破了,众人忍无可忍,也就没按府尹说的给她体面了,直接给郭氏上了手枷脚镣,把郭氏弄得狼狈不堪的给拖上堂。

悍匪们本是无辜百姓,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也都拜郭氏所赐,为求揭发有功而活命轻判,哪里肯放过郭氏,郭氏人一到堂,那二十条汉子就发疯般指认,可是郭氏是一点都不怕,因为升堂问案又不能把郭氏的嘴堵住,郭氏人一到堂就开始对着指认自己的汉子们满嘴疯骂,骂的二十张嘴都插不进去话,叫府尹大人看着都惊叹不已,不知自己二哥若是对战这个女人会如何,估计也是大败而归,因为二哥不说脏话呀。

郭氏就是对着汉子们不停的疯吵,说的满嘴狡赖,也毫无逻辑,就是胜在气势足,也不知道谁给她这么大的气势,眼看吵得不像样,大堂前面老远的府署二门外,被远远拦在外头的旁诫百姓们又指指点点的责备,虽说这次问审的旁诫百姓不多,但也有好几十上百号人,府尹大人连连拍惊堂木,让郭氏“肃静”,不知郭氏是骂痛快了,还是她早就养成了靠骂人来解决所有事的习惯,这边头一转,连府尹都骂上了。

府尹大人虽然面相凶悍,不怒自威,但是五官样貌绝对没有哪一处丑,甚至可以毫不谦虚的说,根本就没任何人说的起府尹大人样貌难看。郭氏臭骂府尹相貌,骂的都完全扯不上,大概是常常要么就是在心里那么骂黄大官人的,今天把这些话都骂上了府尹,府尹气的连连拍惊堂木,让郭氏肃静,哪知道郭氏见大家都奈何不了自己,于是更得意了,骂完了府尹相貌,接着骂府尹的家人,这下子戳到府尹大人痛处了,府尹大人立刻发作,当即怒吼“来人,将这刁妇,先打二十大板。”郭氏吓得立刻闭嘴了,家门规矩,打人不打脸,府尹没有掌人嘴的习惯。

话音刚落,府署二门外百姓老远就大声叫好,府尹还没伸手拿令签呢,一个刚才被抓破脸的衙役,立马越上前来,从同事手里要过板子,跃跃欲试,令签一落地,俩衙役猛地推趴郭氏,狠狠地痛打起来,把郭氏打的皮开肉绽,哭嚎不已,那二十条汉子看着也觉得痛快,好在郭氏被打完后确实是老实了。

后面开始问审,这二十条汉子,不但齐声指认了郭氏,还把所有的细节过程,郭氏是怎么骗他们的,都一一交代清了,和上回问审的分毫不差,签字画押后,都被收监,准备移交刑部。因为悍匪暴徒的齐齐指认,郭氏也无可抵赖,这边怕再受刑,也招供画押了,其实郭氏很会大嗓门吵,但不怎么会说话,要是好好说话,一般只要嘴不笨的都说不过,因为事实道理摆在这,狡辩是没用的。

马车被袭案,算是一个了结,至于黄大官和郭氏强迫商贾交易案,因为涉案人员太多,留待明日再审理。

黄柏强黄侯爷终究还没倒下,今日府尹升堂,众人指认马车袭击案是郭氏主使,郭氏最后也招供了的事,黄侯爷一早就得到消息了,明日再次升堂,若是大官再招供的话,必然家门爵位难保,想想郭氏这些年的贪婪挥霍,除了生两个孩子,于家门半分益处也无,想至此处,黄侯爷突然想到要弄清一事,于是立刻命人去把郭氏的房间搜个底朝天。

郭氏这些年坑骗来的钱财,部分是用来买珠宝衣饰,主要多是充实自己的私人小金库,其实郭氏舍不得花钱,搞来的钱都是只进不出,吃又吃不了多少,侯府也吃得起。

黄侯爷这边不搜还好,一搜发现,郭氏屋子里除了大衣柜,其余的箱奁柜子,柜橱抽屉,包括床底下还摆了整整齐齐的一堆小箱子,全都上了锁,锁一撬开,发现里面全都塞得满满当当,要么金银元宝,再就是首饰珠玉,黄侯爷看的是大为惊叹,还真不知道,自家原来是有“宝藏”的。

穷苦出身的黄侯爷,也是深深尝过生活之艰,当初答应郭氏进门,想到她也是穷困出身,必然懂得勤俭持家,而且一看她也是不怎么舍得花钱的样子。

侯府产业丰厚,家里人众又不多,若是图个一般富贵生活,根本就是大有盈余,可郭氏这个蠢妇,四处搜刮,刮来的钱还就藏在家里。

黄侯爷于是命管家立即过来清点,一折合清点发现,基本上都够还债了,毕竟这里面还混有大量候府产业这些年的收入。

事已至此,黄侯爷也是狠的下心的,虽然这些年,郭氏很是孝顺侯爷这座“大靠山”,但这些年黄侯爷也不知道为郭氏堵了多少祸坑,如今家门弄成这样,也多是郭氏的功劳,说起来,黄家也对得起郭氏了。

之前府尹虽不给人探望郭氏,但是这黄大官人毕竟是备位爵爷,德寿侯府的人过来探望,也没人敢拦着,黄侯爷火速请了状师,教了儿子到时候要怎么说,黄大官人被最近的事这么一折腾,胆子突然小的很,对能耐通天的爹,也就什么话都听。

第二日升堂,顺天府这边也早已统计好了索赔总额,于是就让几个被坑金额最多的大商人作为代表前来诉告,其余人等旁听,不过这次就没和上次一样把旁听者都拦在府署二门外了,百姓都在大堂门口前听审,都不知来了多少人,挤的整个府署大院到处都是。

因为大部分字据上的签名手印都是黄大官人的,所以先传上堂的是案犯黄大官,这边黄大官人一上堂,那边德寿侯府请的状师也就立刻上堂,准备辩护了。

黄大官人今日的表现,叫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对他刮目相待,黄大官人把这些坑骗商贾钱财的事因,全部都推到郭氏身上,自己只是与她夫妻情深,所以宠爱太过,但这些年良心一直受到谴责,时时都在想着弥补受害的人们,而且补偿款也一直都准备在着,无奈郭氏把自己看管的紧,自己为了儿女,不好翻脸,至于袭击成国公府马车,包括之前做的一些打断腿杀伤人的事,自己都全然不知,皆是郭氏所为,前前后后,大官人把自己摘的是干干净净。

说完又随即转身,给门外和堂内的受害被骗的人们,磕头认错,说的是感人至深,痛哭涕零,还立马表示,两日内,定将所有欠款,包括打断腿杀伤人的赔款,全部分文不少的结清,然后再次表明自己的清白诚恳,钱真的一直都准备在着,这么多年了,大官人的良心一直都在受谴责。

堂内外人一听,钱能要回来了,突然都大是感动,毕竟每次确实都是郭氏疯吵,黄大官人只是帮腔重复而已,可大官人是个男人,帮老婆也是情有可原,突然大家都还有点同情佩服黄大官人,觉得这应该是个既爱妻子,又有良心的大好人,这会儿看着他,都觉得不怎么丑了。

这时侯府的状师又上前说了一大堆,不只是律法条文,以及黄大官人的备位爵爷身份,然后还向民众打了不少感情牌,最后又强烈证实大官人所言非虚,大官人确实都把还款一直准备着,侯爷昨晚派人问过了大官人才知道,现下里银子都理出来了,若非大官人有心,侯府一下子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而且侯府绝对没有和谁借过钱,大家不信可以随便出去打听,债主们现在只要带上要债的字据,立马就可以去侯府收债,分文不少,底下人一听都没激动疯了,于是纷纷同意状师的诉求,表示可以答应当堂释放黄大官人。

黄大官人这边随即又表示,自己娶妻不淑,家门不幸,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幡然醒悟,遂而指天咒誓的要与郭氏恩断义绝,大家有了前面故事的铺垫,若非有府尹大人镇场,简直都要立刻同意大官人休妻了。

整个审问的过程,都是黄大官人在表演,侯府状师在配演,黄侯爷就是那个幕后的导演,其他人全是配角,哪还要府尹大人说什么话呢。因为到现在都是说的好听,府尹大人还没见到钱呢,怕把人当堂释放,回头债主们若是拿不到钱,又来找自己闹事,于是发话,等侯府把债务全还清了再放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府尹大人心里暗暗骂道。

债主们一听,觉得府尹大人说的有理,毕竟之前被骗过的人,也都知道,德寿侯府的人都是先说好听话,然后赖账的,于是纷纷立刻都上侯府要债去了,顺天府门前终于是清净了。

这边该轮到黄柏强黄侯爷表演了,老戏骨就是不一样,黄侯爷一大把年纪,眼下还病着呢,都由下人搀扶着,迎接债主们的到来,这大热天的,侯府大堂里放了许多缸冰块来降暑,另外还有许多把椅子绣墩供大家坐着等,到处都摆放着大盘的瓜果凉茶,供债主们随便享用,仆人一看吃的剩下一半了,立马就添,侯府的管家账房们,见到字据数额就立刻用戥子称银子,数额大的就给银票,黄金的兑换也按照国家法定的金价来,绝不占人便宜,真是都分文不少,最最重点的是,黄侯爷他老人家,不但对每一位债主都深深忏悔自己管家不力,给他们带来了麻烦,而且还要给每位债主都下跪谢罪才行,搞得每位债主都不敢急着拿钱,过去先急着扶侯爷,礼节比人家办丧事还周全,侯爷功力是真深,虽然侯爷自己说话平静,也不曾落泪卖惨,却把每一位听着的人,都说的要流泪,很多人拿到钱以后,都觉得自己这些年咒骂黄侯爷怎么还不死,实在是对不起他老人家。

侯府前前后后只忙活了一天多的时间,债主们就全部打发清了,而且经过这次成功的公关,德寿侯府的污糟名声,还被成功的挽回了部分,至于没挽回的那些,一是因为打断腿杀伤人,不是给钱就能算了,二是因为大家都会算账,郭氏这些年只进不出,跟个貔貅一样,家里怎么可能会没钱呢。

这边账目一结清,之前讨债的商贾们,还没来得及定做好匾额,送来感谢府尹大人帮大家讨债成功的青天大老爷之举,那边德寿侯府就立马过来要人,黄大官人不放也得放了,但是德寿侯府的人,问都不问郭氏,因为府尹大人没开口,德寿侯府的人只不好主动先说,让府尹大人铁面无私了。

事情还没完呢,后面更精彩,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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