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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氏兄弟的配合与武艺相比徐、刘二人,自是高了一个档次,尤其三人自创的一套“追魂钉鬼阵”群攻阵法,更是甚为凶险。巫氏兄弟分开阵型,将“蕲蛇鞭”父子围在中心,开始急速奔跑——三人矮胖的身形在奔跑中化作连绵的残影,身穿“青、黄、白”三色短衣的三老在急速奔驰中几乎化成了一个浅绿色的圆圈,将父子二人牢牢锁在中心。
“终葵打鬼!”随着一声厉喝,圆圈中忽然蹿出三枚飞锥,从三个不同方向朝圆心中的父子二人打来,更为要命的是,这三锥明显不同于之前的攻击方式,居然是画着“z”字形边改变动向边朝对手打来,使之很难判定最终的打击位置。
“上去!”见飞锥现身,王元初大喝同时王全德已经飞身而起,跃到半空跳出飞锥攻击范围,而此时留在阵中的王元初双手交错一个腾身扭转,一深一浅两道罡风暴起,风势瞬间将三枚铁锥卷进风口之中……与此同时腾空而起的王全德已经在半空扭转身形,朝着三老中距离最近的巫占锟直扑而去。
“撒手!”见三锥已被王元初双鞭绞住,三老中最年长的巫占柳当机立断,撇下铁锥亮出铁钎,与巫占垣呈夹击之势,势要赶在王全德落下攻击巫占锟之后将其制服……眼见着飞锥无法攻破王元初的双鞭防守,那么在此刻,先解决已经无法再立即回到王元初鞭势防御中的王全德,便是他们三人反转局势的机会。
王全德于空中扑下,来势凶猛,巫占锟原本不敢硬战,但看见巫占柳、巫占垣两人已经撒锥而来,便有心为兄弟争取一些时间,当下仅退半步,提气持钎护住面门——又是“当啷”一声,巫占锟的左腿顾及不周,结结实实吃了王全德一鞭,随即单膝跪倒在地,但王全德手中的另一鞭却被巫占锟用铁钎死死绞住,一时之间挣脱不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人僵持的片刻之间,巫占柳、巫占垣二人已经到了王全德身后,这时王全德再想转身同时对付二人是不可能了,可就在两把铁钎眼看就要刺中王全德左右后心时,王全德的身影忽然鬼魅般再度腾空而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与角度翻回到父亲的长鞭控制范围中……待王全德落地之际,擂台外的众人才看清他的后腰处不知何时已经连着一根极细的鞭梢,而鞭子的另一头,仍旧是握在父亲王元初的左手中。
“怎么还有鞭子?到底是哪里拿出来的?”这一回不仅罗先目瞪口呆,就连休留也没跟上双方交手的变化速度。关键时刻还是慕容栩做出了解释:“子母鞭——左手的腰带鞭是分内外双层的,刚才绞走飞锥后他就卸去了外层皮壳,只抽出里面极细的鞭芯部分,随后挂在他儿子的腰带上,伺机带他脱离包围。”
仅仅只在几息之间的匆促交手,王氏父子已经先后亮出了五条不同的鞭子,“蕲蛇鞭”其诡魅难测可见一斑。两次交锋堪堪暂歇,终葵五老方面折损二人,飞锥尽失,并巫占锟伤及一腿,可谓是落尽下风。正在双方对峙之际,王元初却是扬起右手中的银色长鞭,对擂台另一侧的三老遥遥拱手道:
“三位老前辈,既不肯认输投降,那就休怪王某不再手下留情了。”
说罢王元初抬手一振一抽,右手中的银色长鞭忽然“哗啦啦”一阵乱响,宛若狂蟒出洞般在地上抖落片刻后,才又恢复了平静——眼尖的看客却是惊呼乍起,围绕在擂台附近的观众也是齐齐往后退了几步:那条银色铁鞭外层包裹的铁皮全都立了起来,远远看去,仿佛一条遍体锯鳞的蛟龙之躯。
“这要一鞭下去,别说皮肉,骨头都得绞碎半边吧。”看客中不知是谁嚷嚷了这么一句,霎时间围观的人群“呼啦啦”又是一阵急退,饶是最大胆的看客,此时距离擂台也足有三五步距离,再不敢轻易靠近。
终葵五老中剩下的三人显然是被王元初手中的铁鞭变化给震慑住了,但三人毕竟久经战场,愣怔片刻后还是恢复了镇定,在交谈片刻后,还是分阵型站定,表明了一战到底的决心。
“狂妄小儿,纳命来!”出乎所有看客意料,三老中最先出手的居然是已经受伤的巫占锟,只见他手舞铁钎直取王元初,未及近身,银色长鞭已经后发先至,将巫占锟连人带钎裹入其中。还没等众看客发出惊呼,另一边巫占垣也已持钎迎向王元初的左手细鞭,而巫占柳则是直入阵中,冲向位于双鞭中心的王全德。
巫氏三兄弟的拼死一搏让观战的慕容栩不竟有些动容:这已经不是比武论高下式的战法,而是豁出命去看能否找到对手弱点的杀意之战。眼下被银色长鞭裹住的巫占锟早已是满身血痕,一身白衣被斑斑血迹染得黑红相间,却仍旧用铁钎死死绞住鞭子不放——这是在用自己受伤的身体给兄弟制造机会,只要巫占垣同样能缠住王元初左手中的细鞭,那么以三人中武功最高的巫占柳的修为,就有可能制住明显对战经验稍逊的王全德,只要王全德一败,以巫占柳、巫占垣二人之力再战王元初,未尝不能反败为胜。
这一弃卒拼帅的战法似乎起了效果,巫占锟绞住了王元初的银色长鞭,而左手边的细鞭也正因巫占垣的介入而应接不暇,巫占柳将手中铁钎舞得密不透风,招招只取王全德周身要害。王全德毕竟年轻,一来二去果然被巫占柳这种以命相搏的打法给唬住了,连退五六步的同时身上也多了几道血口。可就在巫占柳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把王全德逼出王元初长鞭圈外之际,只听得巫占柳忽然“啊”的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巫占柳倒下后,擂台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只见王元初不知何时出现在巫占柳的身后,右手中的银色长鞭已经变成了一把长不足一尺、薄不过盈寸的短刀——刚才正是这一刀劈中了巫占柳的后心,令他瞬间失去战斗力,倒在擂台中央。
“鞭中刀……”即便是小把戏多如慕容栩,看到这一幕后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不愧是‘蕲蛇鞭’,好毒的用心!”
如同刚才左手的漆色鞭被绊住后现出子母鞭一样,在巫占锟绞住王元初的银色长鞭后,他的对应手段依然是金蝉脱壳:一边用左手细鞭缠住巫占垣,一边由王全德假意不敌巫占柳,在退出圈外的同时让对方把后背空档暴露给王元初。于是就在巫占柳转身的片刻,王元初果断放弃银色长鞭抽出鞭中刀,一刀结束了巫占柳的擂台攻势。
眼下巫占锟虽然从银色长鞭的控制中脱出,但早已周身染血,颤颤巍巍,而巫占柳倒在台上血如泉涌,生死难测。终葵五老中唯一还能站在台上应战的只剩下巫占垣,而“蕲蛇鞭”父子只是损失一双长鞭,多了几处皮肉伤,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影响。
“……二位武艺卓绝,老朽服了。”巫占垣打量了一圈台上形势,知道无法再打下去,只能咬牙一拱手示意认输,随后快步上前背起昏迷过去的巫占柳,带着巫占锟向台下飞奔而去。随着裁判官宣布“蕲蛇鞭”父子获胜,台下终于爆发出积蓄已久的欢呼与掌声,即便是天天开战的“天下会”选拔擂台期间,如此程度的比赛也属凤毛麟角,围观的京城百姓们发出满意的怒吼与叫好声,向“蕲蛇鞭”父子表现出了宛若迎接英雄般的热情与拥护。
“真没想到,区区选拔赛,居然能打到这种程度。”慕容栩擦了擦鼻尖微微沁出的汗珠,由衷感慨,“得亏是今天看了这么一场,不然即便是以我们的水准,若是面对这样的对手却毫无准备,怕是也要吃亏不小。”
“我赢了。”唐无枭伸手将桌上的三锭银子一并收入囊中,抬头问道,“话说你是怎么在开局就看出他的鞭子里动过手脚的?”
“很简单,开场时的手势不对。”慕容栩见自己的二十两雪花银顷刻间便易于人手,隐隐有些肉疼,“一般选择用鞭子这种武器的高手,开场时都会把鞭子攒在手中,以增加对手对于鞭子动向的不确定性——比如他儿子起手时的动作就是比较常见的,但那个王元初起手却是先把鞭子扬出去,应该是平时练习锯齿鞭时养成的习惯,防止自己被鞭子上的铁皮划伤。”
“原来如此。”唐无枭闻言点了点头,对慕容栩的解释表达了首肯的态度,“那么,以你现在对他们的了解,若是挑战赛中遭遇他们,你和这孩子能有几成的胜算?”
“窝?”见唐无枭的眼神望向自己,罗先的脸上顿时露出窘迫之色,“窝……窝怕是不行,窝在西域……木有遇到过这种样子的对手……”
“如果是跟罗先组队的话,胜面大概在六七成之间。”慕容栩铁扇一扬,却是一副全不在乎的神色,“若是跟我那景师弟的话……稍微谦虚一点,胜面九成九吧。”
“若如此,便最好。”唐无枭说着便起了身,对慕容栩等一行人道,“我的比赛在明天巳时,天残刀在后天申时,若有兴趣,也可来看。”
“多谢邀请,自然从命。”待送走唐无枭后,慕容栩一改适才轻松从容的模样,看向罗先正色道,“实话告诉师兄,如果今天你站在终葵五老的位置,你会怎么打?”
“呃,远战……肯定系不行的,窝大概……会想办法贴近了打……”罗先挠了挠脑袋,有些为难地边想边说,“但系他们肯定不会让窝轻易就贴上去,所以……就很难……木用西兄,尼会怎么打呢?”
“选择近战是对的,刚才五老最后的选择也证明了这一点。”慕容栩看着罗先的双眼点头道,“那对父子,尤其是父亲手中的长鞭似乎攻守一体,乍看起来的确极难对付。但只要在他的鞭长范围内,把他的儿子也困在圈中,他的攻击就会有所顾虑,从而不得不放弃长鞭,选择别的手段……倘若最后那次交手,巫占柳能考虑到鞭中刀的可能性,始终把王全德绊在圈子里而不留背后破绽给王元初,比赛结果可能就会有所不同。”
“所以说要打败‘蕲蛇鞭’的关键在于两点:一是如何破了王元初的防御,进到他的长鞭圈内;二是如何在圈内绊住王全德,不令他脱离出去,同时提防王元初的子母鞭和鞭中刀……”休留思索着慕容栩的话语,进一步整理思路道,“如此说来,以师父和慕容师伯的手段来说,的确不难做到。”
“倘若他们俩的功夫只限于这点程度,倒也不足为惧,只是我怕到挑战赛之时,这‘蕲蛇鞭’还会玩出些别的花样……”慕容栩的表情忽然阴沉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铁扇默然片刻,“武功招式总有破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机心——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仅仅是一场选拔赛,竟然可以玩出五鞭一刀的花样,倘若是在正式的挑战赛里,你们觉得这对父子身上还能再藏多少条鞭子、玩出多少种伎俩呢?”
“……无论如何,师父都是不会输的。”对于这种难以预测可能性的问题,休留无法回答,但随即给出了最坚定的判断。慕容栩闻言愣了片刻,忽然抚掌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错没错,不愧是休留!是我多虑了……的确,你师父是不会输的,因为要比玩花样,那对父子还得拜我为师!”
“呃……我不是那意思……”休留被慕容栩笑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解释又怕拂了对方的兴致,只得岔开话题道,“只是今天的比赛,要是师父他们也能一起来看一下,就更好了……”
“是啊,尤其是你们家那对大小姐大少爷,真该让他们俩都来看看什么叫‘天下会’的手段,也好让他们深刻体会一下你师父的良苦用心。”慕容栩掏出些碎银两结了茶水账,带着休留罗先走出酒楼,向驿馆踱去。
三人走出两三条街巷,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运河对岸空地上呜呜泱泱地站满了人,人群中不时还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看热闹的人流甚至已经从河对岸排到了连接两岸的石拱桥上。
“场面好大!怕是别的分区今儿有哪位高手在此地攻擂吧?”“天下会”选拔赛期间,城中聚集起围观人群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有如此浩大声势的倒也并不多见。喜欢凑热闹的慕容栩一见便来了兴致,招呼过休留罗先道,“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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