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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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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秀没有回应卫妹妹，而是将目光深深地看向姬梵，他的眸子中有某种神彩，一闪而过，却像是绽放着生命一般强烈……那一瞬的他，是姬梵从未见过的卫长秀，卫长秀轻轻用几无力气地声音吩咐自己妹妹几句，接着叫她先出去，自己要跟姬梵说几句话。

卫妹妹抬起头，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看哥哥，再看看姬梵，脸部一皱，哭着跑了出去。

听着门外不绝的哭泣声，姬梵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她颤声说：“卫公子……”

“叫我……卫长秀……”卫长秀用很轻很慢的声音道，听了他这话，姬梵指尖一颤，接着用手抓住卫长秀无力的手，轻轻靠近他的耳边说：“长秀……”

声音很轻，但传到卫长秀地耳朵里很清晰，他抬眼看着她，仿佛眼神更有力一些，那深深的目光中藏匿着某种情绪，仿佛要将人吞没一般，在临死之前看到这样的卫长秀，姬梵感到了某种情绪，她咬咬牙，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而卫长秀仿佛不知道一般，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一直沉默着，到姬梵感到时空仿佛静止一般的时候，卫长秀那双幽暗深沉的眼开始慢慢变淡，接着听他轻轻说：“姬梵……对不起……”

见他这样，姬梵心中一慌，用力抓起他的手，放在胸前说：“别，别说话，我请来大师来救你了，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泪水自她脸上滑过，滴在两人相缠的手掌之上，滴落在两人的衣袖之上，而卫长秀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径直说：“对不起……我做的一切是那么卑鄙无可原谅……而我一切的私心，不过是想把……高洁如白莲的你拉下泥泞之中，身沾污浊，与我一同身处无间地狱……”

姬梵听了大吃一惊，呆呆地抬起头看向卫长秀，卫长秀的目光却是非常温柔，如同一个慈悲的神祗，不带有一丝黑暗，刚才他所说的话仿佛并不是他自己一般，他轻轻地道：“我不顾一切地谋害你们……最终希望不过是，你们陪我一起下地狱，而你能陪着我……在黑暗中苟活……对不起，我既卑鄙又污秽又自私，而我，也为这样的愚蠢与卑鄙付出了代价……”

说完卫长秀又剧烈咳嗽起来，姬梵下意识地扶住他，却惊讶看见，当他捂住嘴唇的袖口移开，那布料上面全是黑色的血液，顿时，她脑子里一片麻乱……

她轻轻问：“你，你做了什么……”

卫长秀看着袖口上的血渍，目光带起苍凉，目光看向姬梵，带着某种眷恋——“可我中途后悔了，想去找你帮助你，不忍心让你受伤，但他们不允许……”

“他们……他们是谁，是明尘姬景吗？”姬梵急声问。

卫长秀摇摇头，却不说究竟是谁，而是抬起手，轻轻地抚向姬梵的脸颊，他的手掌瘦如骷髅，没有一丝肉，仿佛只是薄薄的一层皮覆在表面上，而且触感冰凉得令人发寒——

他的手慢慢地移动着，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她的唇……他的目光流连，那一刻，仿佛千朵净世红莲绽放在他的眼中，带着地狱般的幽冥之色与绝望凄恋，化为无形的情意，笼罩于姬梵的全身，看着渐无生机的卫长秀，姬梵忽然一句话说不出，一句话也不想说，抓住抚在自己脸颊边的卫长秀的手，轻声地哭了起来……

卫长秀痴痴地看着姬梵为自己流下的眼泪，仿佛一生那么长，他的生命价值也在这女人的几滴泪上得到了满足，而这一切，他都觉得够了……

“姬梵，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也害了你……可我，还是那么偏执自私……又绝望丑陋地喜欢过你，对不起……”卫长秀唇角带着黑色的血丝，目露痛苦而绝望地看着姬梵道。

卫长秀的话让姬梵全身一抖，她看着眼前这种有着绝美容颜，一生惨桀多难的男子，看着他的眼眸一点点地慢慢变淡，脸颊边的手渐渐无力，她内心感到极度的惊慌……“卫，卫长秀，你不要……我快找到师傅来救你了，你要撑住，你要坚持住……”

卫长秀艰难地挪动手指，轻轻触碰上姬梵脸颊上不停滑落的泪珠，他已经感觉不到泪水的触感了，他直着眼睛看着手里的泪，这是姬梵为他流下的泪，他的残缺，他的自私，他的丑陋，配不上这样纯洁挚美的眼泪，可他，却是那么地渴望能拥有它……

拥有它……

他的眼，慢慢地阖上，在黑暗完全降临之前，他对着那日在东山雅集之上，用同样绝望悲凉目光看向自己女孩，那一眼，便让他一生沉沦而扭曲的女孩，轻轻道：“对不起，一开始就利用你，伤害你……”

手，慢慢地滑了下去，他的眼，也慢慢地阖上，永远地阖上了……

姬梵身体僵硬地看着卫长秀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此时卫妹妹听到声响，冲进屋子里，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几乎要将整个空间震破——“哥哥……”

“哥哥……你不要丢下我啊……哥哥……”

女孩的声音仿佛可以撕裂人心一般，将天际的灰暗与压抑招引而来，空气中，充满了绝望与悲凉，这一刻，黑暗的小屋中，站着的两个女人，都被悲伤侵占住整个心头，压抑到无法呼吸……

天边暗云卷舒，冷风沁沁，刮得人骨生寒，树枝在哑哑地摇晃声响，与天边苍鸟鸣啼相和，仿佛在哭泣着什么，又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

……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琵琶声声，钟磬鸣鸣，姬家此时府内好不热闹，众宾云集，齐声祝贺姬惜归宁之喜，三日前姬惜成亲的十里红妆，百里彩贺造就了京都一场隆重盛宴，成为了百姓争相议论的焦点，而今日，正是姬惜三日后的归宁宴，姬家众人皆精美装扮地迎接姬家第一个女儿出嫁的归宁。

姬霜看着这段时间以来，情绪一直很是低落，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姐姐祝贺的姬梵，有些心疼地抚抚她鬓边发丝，轻轻笑说：“阿梵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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