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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公开处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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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师镜头给近一点。”

风清蝉鸣,略显老旧的推拉玻璃窗半开着,窗外树叶婆娑,沙沙作响,偶尔有鸟雀啼啾几声,从窗边飞身掠过,闹市的喧杂感觉与这里隔得好远。

日头悠长,仿佛是一秒一秒数着来的。

夏日阳光穿过枝叶缝隙,洒在窗边站着的女生校服一侧,镀得她的眼珠变成琥珀色。镜头里,翘翘弯弯的睫毛好像能接住空气里的微尘,看得人心痒痒,想伸出食指轻刮一下。

“这个世界很奇怪——”

周子衿眼皮子连着睫毛轻轻一抖,美好的画面登时碎一地。她声音卡住,没能念下去,教室里的一排排脑袋抬起,几十个吃瓜群众一样的眼神投向她。她模样为难地看向讲台,“老师,真要读啊……”

教室坐着的学生哄笑出声,隔了一个过道那边的寸头小伙疯狂给周子衿竖大拇指,压着嗓子喊她:“衿姐!继续啊!”

“当然啦,”女老师抱臂站在黑板前,张大圆眼理所应当道,“你这次作文思路还是蛮不错的,读出来让大家学习学习。”

公开处刑,真是要命。

寸头男同学笑嘻嘻:“周子衿同学不想读的话可以让同桌代劳的。”

周子衿低头暗暗瞪了廖然一眼,视线有意无意瞥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周嘉驿。男生姿态慵懒,支着脑袋朝寸头砸了一块橡皮。

她暗自吸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读自己矫情兮兮的小作文。

周子衿:我超勇的。

“这个世界很奇怪,很多时候好人不得善报,坏人长命百岁,很多时候明明心里大声叫嚣着我不,却还要点头不语嘴角上扬。”

“噗——”她语言写得诙谐,有人笑出了声。

“我不会告诉女孩子出门就该多穿一点,不会怕你有朝一日无力回天却被横刀相向阻止你当医生,不会因为你性取向不符合所谓主流让你纠正,不会觉得你性格内向不合群强迫你改变,不会因为性别差异固化思维产生偏见,不会指摘你已过而立仍旧未娶未嫁居无定所,因为你没有任何错。”

她说:“穿多少怎么穿是自由,干什么怎么做随你的便,既没违法犯罪伤天害命又没道德沦丧有损人性,那就按你原本的来。错误的源头是罪恶本身,从来都不是受害者。如果好好生活的人都要被伤害,那就如了那句略显非主流中二病的文字——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兢兢业业努力活着的普通人在忍受恶意,穷凶极恶的无良分子尚且没如此待遇……”

周子衿垂眼看着作文本,面容平静的慢慢读着。

“……赫胥黎说,也许这个世界是另一个星球的地狱,我于是安慰自己,所以好人赎完罪便早早走了。我不知道生与死哪个才是真正的起点,我只知道是无数可贵的温柔包围,让我依然觉得生活美好,人间值得,让我想在这里和温柔的人们一直生活下去。”

周子衿说:“小时候不理解为什么会说‘永远屈服于温柔’,越长大越觉得,世界上如果有最难能可贵的品质,那一定包括温柔。温柔不是指一种表象性格,而是来自骨子里的那种坚韧力量。我们总在不经意间被温柔指引、感化、拯救。在这个充满戾气与偏见的世界,如果遇见温柔的人,面对他的时候,希望你也一定要温柔且坚定。”

她声音沉沉,不同一般女生那种轻细,平静清越,听的人的心也在其中静着,沉着。

“世界怎样也好,总有人值得被温柔以待。”

“啪啪啪啪啪——”掌声适时响起,一票人紧跟着起哄。

“好!好!”廖然使劲鼓掌,“当真是灵宵文曲降我朝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厉害厉害!”

周围一圈男生鼓掌叫嚷得尤其卖力,趁乱你来我往圈地搅和,明里暗里致力于压缩正经授课时间并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放飞自我。

易溪手忙脚乱抽了几张面巾纸塞给夏冬荣,“我的老天鹅,你这借机发泄的地方不太对吧……你别哭了,一会儿让老师误会找你发表感言就死了!”

要命!她虽然读“书”万卷“阅”人无数,但也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直女好吧!最怕安慰人尤其是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了!

公开处刑完毕,周子衿终于能老老实实坐下。什么“老子无所畏惧”,都是假的,她今天算是明白了。

前面周衍还在和廖然隔空对话,“呵,你包年水军吧。”

廖然:“略略略承认人家比你优秀有这么难吗?你就是酸!”

后头宋俞掺和搅混:“大家把周衍是酸鸡打在公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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