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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犹疑道:&ldo;姑娘有孕在身,但喜脉十分微弱。&rdo;
&ldo;是,王府的医官也这么说。&rdo;
&ldo;依脉象来看,恐怕有些凶险。&rdo;
医生已斟酌用词,看他脸色,叶真怀疑几乎九死一生了。
李谨行在另一边问:&ldo;上次送来的茶水里,可有查出什么?&rdo;
医生向他恭敬答:&ldo;目前查出有甘草、曼陀罗、草乌,用量不多,甘草久服令人成瘾,曼陀罗与草乌一经饮下便会昏睡无力,此外甘草还可以缓解曼陀罗的效果,使药效不那么猛烈,倒不会太损害身体。还有几样药,暂时没辨认出来,总之姑娘先不要喝这茶。&rdo;
李谨行颔首道:&ldo;好,有劳你继续检查我们今天带来的那壶。&rdo;
医生领完命,便下去了。程著非常想问个清楚,但事情涉及太子、龙脉和晋王府,他又不敢问,只好关心叶真:&ldo;师父,你多做点准备,别等月份大了措手不及。&rdo;
叶真笑话他:&ldo;你才几岁大的人,又不懂生孩子,还嘱咐我。&rdo;
程著昂起脖子:&ldo;我不小了,等我爹回来,我就告诉他,我要进京修学,为科考做准备。&rdo;
&ldo;你这就想清楚,要去长安了?&rdo;叶真稍微惊讶,更加觉得这个徒弟想一出是一出,非常不靠谱。
程著自豪地点头:&ldo;我要早点在长安扬名,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师父,这样对我才有好处。&rdo;
科考中,礼部试的答卷不糊名,一般考官批阅时,都会向有名气和有人推荐的考生倾斜,算是考量他们平时的才气,酌情加分。
很多考生会在考试前,给各路学士、文豪投送自己的作品,借以博得青睐,加分一二。他有叶真做老师,相当于保送。
叶真感叹:&ldo;果然是商人,考试也要算好有几成胜算,不做赔本的生意。&rdo;
&ldo;我也有报国之心的!&rdo;程著争辩,&ldo;今天跟殿下聊了一个中午,收获颇多,如果将来我能为国为民发挥一丝作用,也算不枉此生,可以向后世炫耀。&rdo;
叶真惊奇地看向李谨行,他刚喝了一点桂花陈酿,朝她笑了笑。叶真慢慢想,蛊惑人心,应当也是帝王的必修课业。可惜她错过了,没听到李谨行怎么循循善诱。
他从长相到气质再到举手投足的风范,都很诱人信任,从前在朝中大家都挤破头表忠心,他没机会施展,现在终于能发挥一次。
既然如此,叶真咽下&ldo;修道之人怎么还能入世&rdo;的反问,别让她一句话再动摇了程著。
食桌被人撤下去,抬了一张方桌来,也是矮桌,桌角放一只插着白茶花的琉璃瓶,茶艺师傅在旁表演煮茶。叶真清醒一点,便问程著:&ldo;你会下棋吗?我们摆两局吧。&rdo;
程著两眼一亮,吩咐道:&ldo;快把我那副琉璃棋拿来,墨玉棋盘也取过来。&rdo;
下人应声去取,程著讨好道:&ldo;师父要教我下棋了?&rdo;
叶真不跟他客气:&ldo;我只是消遣消遣。&rdo;
很快仆人取来棋具,十九道的墨玉棋盘摆好,两个黑漆描金的棋盒分放琉璃棋子,叶真拈起一粒,光泽明亮,圆润可爱。
程著自豪介绍:&ldo;师父,这副棋子非常珍贵,我平时都不会拿出来,是我爹行商时,在南海一个港口买来的。为了搭配这套棋子,特地打了一副和田墨玉棋盘。不是我吹,就算长安也难有比这更精巧的吧?&rdo;
叶真把棋子放回盒中,敲敲墨玉棋盘,拉开暗屉看看,转过头看李谨行,忍俊不禁,李谨行亦弯起唇角。程著摸不着头脑:&ldo;怎么了,我说的不对?&rdo;
叶真拖长声音,慵懒风流答:&ldo;我笑你不自量力,在天家面前炫耀珍宝,真是班门弄斧。&rdo;
程著眨巴着眼睛,他的攀比生涯第一次遇到对手。
叶真随意拨弄琉璃棋,发出哗啦声:&ldo;日本国进贡的冷暖玉棋子见过没?原料是海上集真岛凝霞台产的玉石,握在手中,冬暖夏凉。&rdo;
程著张开嘴,傻兮兮呼气。
&ldo;木画紫檀棋盘见过没?四壁雕草木鸟兽,盘面十七个花点。这两样都在太子殿下宫中放着。&rdo;
说到这里,叶真停顿一下,忍着笑朝向李谨行:&ldo;东宫连保管棋子的棋筒,都是金镶玉的。&rdo;
李谨行闻言一笑,不怎么真诚道:&ldo;你别欺负人了。&rdo;
还没开始下棋,叶真已经开心,笑嘻嘻把白棋棋盒推给程著:&ldo;我让着你,你先行。&rdo;
他俩东西相对而坐,李谨行面南,对着江水风景正好,程著接过棋,不放心地说:&ldo;殿下,你做裁决,可不要偏心我师父。&rdo;
李谨行好心劝道:&ldo;你口气别太狂妄,太极宫的棋待诏都下不过稚玉,何况是你。&rdo;
程著嘶着气搓搓手,执白先行,放下四面座子,再拿起一颗,半晌不落下,口中神神叨叨:&ldo;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rdo;
叶真催促:&ldo;你快点,别耽误到下午时还分不出胜负。&rdo;
棋盘胶着时,下一整天也是常有的事,程著被她凶怕了,急忙落子。
李谨行和程著皆正襟危坐,只有叶真舒服地斜坐着。等程著思考时,她两只葱白手指夹一粒琉璃黑子玩弄,闲适自在,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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