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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行于各自的彼岸（第1页）

「有」与「无」的狭间，冰冷的潮水永世冲刷着两岸，将一切带向最终的归宿。黄泉站立在水中，潮水已经淹没了她大半个身躯，倒影下是她无神的目光与木讷的表情。

水面上漂浮着赤红色的花瓣，包围着正在下沉的她...苍白，空无一物的苍白，即便那仍是人类的外形，可实际上她的存在已经彻底步入了‘无’这一概念，亦如昔日故乡的人们一样...

冰冷刺骨的潮水包裹着她的身躯，周围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她是‘白发的恶鬼’，只能被关押在最深最暗的深渊之下。倒影下是属于她原本的模样，充满色彩明艳夺目...这副样貌曾让她在还是一个‘人’时受到了不少异性的青睐，然而当她将自己铸成那唯一的一把‘刀’后，一切都变了...

——在彼岸醒来的时候，我总在想，海的尽头那些雷鸣原来是你在唱歌吗？这场如血般的暴雨是你在流泪吗？

不该存在于此的声音在黄泉身边回荡着，画中所说的那副场景无比清晰地映照在她的眼底，那是立足在这片黑白世界中唯一的红，是名为‘黄泉’这个人物的存在价值。

“因为我只剩这些东西了...”黄泉意识深处的自问自答，好像很久之前她就是这么回答的。

——在这样黑与白的世界里，成为鲜红的雷鸣吗？很有趣...

“那你呢？你的世界同样是一片灰烬，没有任何色彩...我们在彼岸相遇，我很想知道属于‘同类’的你，又有什么打算？”

被这般提问的对象抬头望向海的尽头，雷鸣与暴雨不息...他思索着，忽然笑了起来，随即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我选择成为雨过天晴后的那轮夕阳...天黑之前若是一直这般打雷下雨，我想很难有一个好心情，不如在最后放晴一下如何？

“呵...”

黄泉笑了，上一次露出这个表情是什么时候？她回忆着，然而除了在彼岸发生的事之外，在那之前与之后的记忆，都黯然失色，逐渐褪去...

‘天就要黑了，这次没有夕阳，那场雨会一直持续到下一个来到彼岸叩问的迷途人...而我...将如尘埃般，归于大地...’

深渊之下，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就连瞳孔都陷入一片苍白的女人终是坠入了「无」

“给我！醒过来啊！！！”少年的大吼声传入她的耳中，就在她即将消散与‘无’，化作深渊中的泡沫之时，昏黄的灼日刺破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的潮水被映照了一片金黄色。

紧接着是有什么东西忽然进入水中的声响，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人抓住，那人粗暴地将她从沉沦的潮水中拉了上来。水面倒影下，是苍白如雕塑的自己，血泪自雕塑的眼眶中流下，然而黄泉却感觉到了温热...

永无止境的长河依旧流淌着，倒影的那头是黑色的太阳下的渡川，那里永远伴随着雷鸣和暴雨；而她现在所在之地，却是另一番光景，朱红色的夕阳照亮着前进的道路，两旁的岸边不再是溺亡者的累累白骨，而是一座座整齐的墓碑。

“谢谢...”无声的泪水落下，黄泉本想给面前的墨夏一个拥抱...然而后者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上了彼岸，并向着她伸出了手。

“姐姐，这次换我来救你了！”他露出黄泉从未见过的明媚笑容，“让我们一起结束这场闹剧吧！”

黄泉郑重地点头，握住了他的手...

彼方的狭间，行走在各自命途上的是两道孤单的身影：一人游走在流逝的岸边向着漆黑的太阳进发；另一个人迈步在灰烬的旷野背对着昏黄的落日朝着远方前进...

长河的倒影出两侧世界的景色，那绝不是什么色彩艳丽的美好画面，唯有黑白之中的赤红雷鸣与灰烬之下的落日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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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镜，流萤没记错的话她现在所在的这处银白色的实验室就是被这么称呼的地方，她在登出了模拟宇宙之后又一次见到‘隐谜的画作’，那是唯有在梦境中才能见到的入口，通往更深层次的梦境。

画作上的裂隙像是被人用刀切割出来的一般，那上面的画像也是由无数刀剑组成的不知名图景。流萤清楚地记得这是黄泉小姐发出的讯号，她被囚禁在一场沉眠之梦中无法脱身，而后由于某种原因流萤被她邀请进入了其中。

只是这次她没能出现在雨夜下废墟，也未曾见到雨中的故人，面前刺目的银色让她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精巧的实验室，而站在她面前的是同伴刃和另一位头戴猫脸面目的持明女性。之后，流萤从自称龙师幽兰的女人嘴里了解到了自己和刃穿越到这个未来的本质...

——【欢愉】的把戏罢了，愚者嘲弄诸神，但祂本身并不具备时空的权柄，那位欢愉的令使借助特殊手段，让你们得以入梦，以梦身欺骗时间。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你们是真实的存在，但实际上对你们自己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关于‘未来’的梦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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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梦吗？”流萤呢喃着，她并不具备做梦的机能，需要的睡眠也比普通人更短，这样的她却先后两次进入最最真切的梦中，苏醒于她而言比死亡更危险，可她还是来了，冥冥之中有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在提醒自己这一趟任务或许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

也正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的特殊存在形式，才能与被囚禁在沉眠之梦的黄泉产生链接，否则那位女士大概永远也无法醒来...

“你真的不打算先回去吗？”刃手里拿着两个冒着热气的杯子从实验室的另一头走出来。

她并没有着急回答刃的提问，而是两手捧着温热的陶瓷杯，轻声感谢了一句。目光落在杯面上，在那里的不是冰冷的机甲【萨姆】的面孔，而是叫做‘流萤’的‘普通女孩子’的面孔...这也是流萤一直以来的执念，她渴望能多哪怕一秒的时间，以这具身体生活下去。

安静地品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过了一会儿后她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你找到自己的答案了吗？”

“还没有，但我想看看他给自己的答案是什么？”刃靠坐在身后的金属桌面上，昂起头看着悬挂在斜上方的显示屏。

屏幕上，是低头行走在彼方的狭间中的墨夏，死寂之中的斑驳混沌的黑影，从一出生就被绑在【终末】命途的囚徒...他的末路，刃很想知道！

流萤将顺着刃的视线向下看去，透明的玻璃墙壁背后是先前她所待的地方，黄泉的身体就被保存在那里，她身上的集真赤几乎已经覆盖了全身，只剩下一只眼睛还勉强能够透过缝隙看清。

就在刚才，集真赤忽然开始集体变得苍白，就和被它们包裹着的那具身体一样进入了凋零的前奏。她身上散溢出来的【虚无】让流萤根本不敢上前去救助，然而龙师幽兰临走前却说她已经不要紧了，将信将疑的流萤选择了沉默。

直到见到妖异的红花彻底凋敝，而下面的身躯却恢复了色彩，她才松了一口气，斜上方的屏幕中，游走在各自倒影中世界的那两人正在回归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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