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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高考恢复了知青大返城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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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但凡经历过“上山下乡”的人都不会反对我用“度日如年，蹉跎岁月”来形容那段岁月吧？我们总可对已往的日子做出归纳总结，知道一些什么，但对于未来，我们只有努力争取些什么，究竟会是怎样，只有天晓得，比如我母亲，则完全把希望拜托给了菩萨，愿“好人有好报”。

在黎明来临的黑暗里，知青们神色暗然地相互诉说着那些谁谁谁上调的故事，或是背景型的，或是强悍型的，或是受害型的。我们知青做梦也没想到，广泛受益型的“知青大返城”于某一天会突然不期而至。

这从天而降的天大的好事，真是来的有点迅雷不及掩耳的意味。我们知青点一下就空空的不剩一人了，知青们与荞麦坞来了个不辞而别，仿佛从不认识这里，更没来过这里，仅仅是做了一个传说中的梦而已。

我的这个沉重的梦儿至今都无法醒来，总觉得自己的魂丢在那里了。梦中我知道自己已逃离荞麦坞了，但又常常不得不魂归那个座东南朝西北的地方，我遇上了许许多多知青的游魂，心情很沉重很忧虑的问他（她）们：

“我们什么时候能把户口迁到城里，正式离开这个地方呢？可他（她）们一个个都不理我，好象我们从来也不曾相识。”

户口是一个人的身份啊！我即使人在城市，若没把户口从农村迁出，那么我还是个农民，迟早还得“哪里来，回到哪里去”重新滚回我的知青点里去。

“知青大返城”前的那二年，是我们知青点最艰险困苦的岁月。因为我们在农村都早已超出了二年，“株州经验”也只能短期有效，哪个单位都不可能管他们的知青在农村过一辈子，那不如干脆把他（她）们招回单位工作算了。我想“知青大返城”也就是这样产生的。

这之前就是我们的断奶期，没有了来自单位的补贴，再加上带队干部的贪污挪用，我们知青点的大食堂关了，伙食完全靠自理。条件好的，从家里拿了煤油炉给自己做菜烧饭。我在背风墙下用石块垒了一个小灶，然后支上饭盒煮饭，菜呢，是从家里带来的那一大罐妈妈给我烧好的霉干菜。

雨娣姑娘和副业队队长才良见我常常蹲在墙下，被烟薰得一把鼻涕把泪地煮饭，就在一边心疼地劝我上他们家搭伙。雨娣还常常偷偷把家里大母鸡下的蛋攒起来，趁没人时候塞给我，要我补补身体。

我非常感激雨娣和他父亲对我的好意，也的确需要这样善良的帮助，可是我害怕，害怕还不起这重情厚意。自己有什么资格接纳人家的邀请呢？除非我真的有决心扎根农村一辈子，与他们风雨同舟，同甘共苦。

可我的懦弱和不适应农村生存的本质，决定了我只能是这里的一个匆匆过客，绝不可能融入这种地打粮的农民生活的。这不是说我瞧不起农民，而是我根本就当不了这了不起的农民。

没有伟大农民的辛勤耕作，我们这泱泱大国十几亿人民吃什么？！我不是伟大的农民之一，而是一个不该出生的非常渺少的人！我的饭量很大，是个实足的饭桶，同时我又是一个十分害怕种粮的人，哪怕只是种上一些自己每天必吃的粮食。

也许，我在与上海大哥频繁的通信当中表露了太多不该表露的悲观情绪，大哥每次给我来信中总是表现出对我的深深担心。他的病情又恶化了，住进了医院进行第三次结肠癌手术，可他即使在这种病入膏肓的时刻仍然忘不了写信告诫我：

“望你对前途不要悲观失望，不要忘了自己是个共青团员，要严格要求自己，要认真看书学习，弄通马列主义，积极努力上进。要坚信，关健在于政治表现，在于是否忠于毛主席，忠于毛泽东思想，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前途是光明的！”

读着大哥的来信，一股强烈的酸楚感在我心里翻滚，很想很想大哭一场，可是我早已不知如何哭了，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是“男儿有泪何以弹”？我唯有压抑着满腹对大哥身体的忧虑，给他回信：

我最最亲爱的大哥：我真不是你的乖弟弟啊，竟然如此让你操心担忧！可如今，我通过认真看书学习，弄通马列主义，通过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时时牢记自己是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思想上积极乐观上进，政治和生产劳动表现良好，得到了广大贫下中农的一致好评！我坚信前途是光明的，不管生活上有多艰苦，始终能保持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自从你告诉我77年将恢复全国高考的好消息以来，我就以一颗必胜的信心，一边参加生产劳动一边努力复习功课。我一定会通过发奋努力考上大学的！大哥，你也一定要充满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顽强地与病魔抗争，要坚信生命的奇迹！再说人类的医术水平在不断进步，一定能完全彻底治愈你那病的！大哥，我最最亲爱的大哥，你一定要等着听我被大学录取的好消息，亲眼看一看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77年高考恢复了，我的中学母校老师也很激动，为我们历届毕业生开起了小灶。我回到了中学母校参加高考复习，与73年高中毕业的同学们相会了。

那时参加高考复习是完全免费的，不象现在按小时收费。像我这种参加复习的回校学生也很不懂事，只知揩老师的油，好像老师前世欠我们似的，唯石剑与我们不一样，他把家里老母鸡生的蛋都拿来敬老师了，以表对老师付出劳动的尊重。

高中毕业后，我在拉沙时还曾遇到过石剑一次。

那天，我从大溪沙滩往平车上装满黄沙后，趴在平车柄上拉着蹬着经过大街上时，听到石剑叫唤我。

我抬头看到了石剑，还有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美女。

美女说：“她和石剑在此等我已很久了，为的就是想看看我是怎样一个人。”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石剑在县办先进青年学习班上认识的女朋友，叫贾建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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