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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2页）

莱涅垂着眼睛，一言不发地俯下身去，压住他的肩膀，在他没反应过来时，指甲便一下子嵌进他腹部的伤口里去。酷刑般的巨痛令他痉挛地弓起腰，断断续续地嘶喊，身体徒劳地挣扎，粗糙的绳索把他的手腕磨得渗出血来。莱涅嘴角抽搐着，但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到他不堪忍受，死命咬住那只按着自己的手，莱涅才皱着眉头放开他，退后一步，手上淌着他们两人的血。

&ldo;很疼吧？可是还不够！&rdo;莱涅恨恨地说，&ldo;你说过多么漂亮的话啊！可是你干了什么？自己离开，让我们去流血！他们都那么崇拜你，相信你‐‐是你害死了他们！的确，你让我懂了；你所谓的世界的灰烬，就是这些牺牲品啊！&rdo;

亚瑟浑身震动一下，一直竭力回避的事实终于来找他了。他反she地叫出来：&ldo;不，你错了！害死他们的根本不是我，而是‐‐&rdo;

&ldo;否认！否认！你总是在否认！直到现在你还没有悔意？&rdo;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莱涅，后者眼里泛着cháo红，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ldo;你疯了！&rdo;他骇然地说，&ldo;维尔纳，对于他们，我很遗憾；但是睁眼看清楚吧，你如今却站在怎样的位置上‐‐&rdo;

他的脸随即被莱涅重重掴了一掌。&ldo;你有什么权利谴责我？&rdo;莱涅急促地说下去，&ldo;你自己又如何呢？当你头也不回地走掉的时候！&rdo;他扯开自己的外袍，累累伤痕像烙印一样留在身上，触目惊心。他揪着亚瑟的头发，强迫他贴近自己的胸膛看清楚，&ldo;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而他们都死在绞架上‐‐这一切，你认为&lso;遗憾&rso;就够了吗？不，我活下来，就是为了叫你付出代价！&rdo;

亚瑟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垂下头，伤口还不断有血渗出来。&ldo;维尔纳……我们为什么非要这样呢？&rdo;他竭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深深吐出一口气，&ldo;你以为我什么都不去想，一直过着快乐的生活吗？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不，在那之前‐‐其实我本想说，我在这段日子才明白平静生活的珍贵，还有过去的我是多么单纯。而且，改变并不晚……这一切，我都想告诉你的……&rdo;

&ldo;上帝啊！我耳朵出毛病了？这可不像你啊！&rdo;莱涅笑出声来，充满凄惨和冷嘲，&ldo;就算你真这么想‐‐法维拉，你是没资格过这种生活的。你错了，已经太晚了‐‐那些人的命呢，拿什么抵偿？不仅如此，因你而死的人还要增加呢！&rdo;

他说这话不仅是发泄，亚瑟明显听出了某种可怕的意图。&ldo;你‐‐你要干什么？&rdo;

莱涅观察着他的表情，冷冷一笑。&ldo;收留你的是湖边的那一家人吧。你知道窝藏受绝罚者是什么罪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人，居然乐意收留你，难道你又施展了老一套把戏？&rdo;

这时，亚瑟真正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他仰着头竭力吼道：&ldo;不！你不能杀他们！&rdo;假如没有被绑缚着，莱涅相信他早就扑上来了；现在，他吃惊地发现他眼里泛起了泪光。

他伸出手，抵上亚瑟裸露的胸膛，缓缓地往下移。亚瑟不由自主地瑟缩着，刚才酷刑的记忆又袭上来，莱涅感觉得到手掌下的肌肉神经质地一阵阵紧绷。但他仅是轻柔地抚摸他。

&ldo;你为什么哭？&rdo;他轻轻地问，&ldo;他们对你那么重要？为什么我们在你眼里就毫无价值？&rdo;他发出一声近乎微茫的叹息，&ldo;你离开的那天，为我掉过一滴眼泪吗？&rdo;

亚瑟不能解答。就算他想辩护，看到莱涅的伤痕时，全部的理智也弃他而去。他摇着头，惨白的嘴唇不停地颤抖。莱涅弯腰凑近他，听见他在喃喃着：&ldo;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快点，处死我吧。&rdo;

莱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知道曾经笼罩自己的绝望，现在又临到他身上了。

&ldo;我知道你想要这个。&rdo;他直起腰望着亚瑟，抱着双臂，一字一句地说，&ldo;不，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你会活着，活到足够厌倦自己的生命。世人会把你遗忘。你尽可以在余生里，慢慢数着自己害死过多少人，然后看到你彻底的失败。&rdo;

&ldo;别杀他们‐‐我求你！&rdo;

&ldo;我也曾经这么恳求过的。我们犯的是一样的罪。&rdo;莱涅淡淡地说，头也不回地走出去，&ldo;记住，这些人是你杀的。&rdo;

&ldo;维尔纳&iddot;冯&iddot;莱涅！&rdo;亚瑟从喉咙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他摇撼着身体，终于以仇恨的目光瞪着他，&ldo;你要是敢这样做，我发誓，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会终生诅咒你！！&rdo;

作为一个普通的出嫁的女儿，卡塔琳娜能有一个勤恳、年纪相当的丈夫，已算十分幸运。当然，她还尚未经过生养孩子的残酷考验。在这个难得的重聚的日子，她张开双臂，和父母拥抱。&ldo;哦！爸爸！妈妈！回来真好！&rdo;

母亲摸着女儿因为操劳变得有些粗糙的脸，心疼地咧嘴笑着。&ldo;你过得好不好，卡塔琳娜？我们都很想你，莉狄亚总是惦记着你。&rdo;

&ldo;我也一样想着她。就因为这样，托马斯总说我是想做母亲想疯了。&rdo;她红着脸，微笑起来，&ldo;我真想早点看到莉狄亚穿着新裙子，站在大家面前的模样。‐‐可是她到哪儿去了？&rdo;

说起这个，约翰和玛格的脸上浮起忧愁。&ldo;她今天又去湖边等他了。&rdo;父亲说，&ldo;亚瑟从三天前就没回来。这太奇怪了，连招呼也没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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