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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司马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一场精心设计的鸿门宴终究是有惊无险,被他蒙混过关。但庾亮种种言辞举动仍是在他心头频频闪过,让他阵阵心悸,后怕不已。若不是司马昱和蔡谟挺身而出同庾亮撕破脸,他这条回家之路怕是戛然而止,就要在此断送了。
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建康,司马白却只觉前路茫茫尽是泥潭,这种犹如鱼肉置于砧板的感觉,像极了被困棘城的那段岁月。而庾亮庞大的阴影同慕容皝又何其相似,让他不禁忐忑起来,那建康该不会是另一个棘城吧!
正自难眠,房外传来一阵声响。
“吾有急事,要见殿下。”
“此刻太晚,何妨等到天明?”
“万请将军通融...”
司马白听出那是张淳的声音:“请张公进来吧,我正巧也醒了。”。
西山之后,司马白一直刻意回避张淳,除了几句寒暄,再没多说过一句话,只因他实在拿不准这个非敌似友的张淳究竟和石永嘉是什么关系。
大面上来猜,石永嘉恐怕不会将身份透漏给晋室纯臣张淳。但她布局蜀中必然是倚仗了天师教势力,如果张淳这个天师教大祭酒不为她奔走牵线,放眼天师教上下,除了老天师自己,还有谁能做成那般精细无痕的全面策反?
既然摸不清,司马白便能避则避,却如何也没料到张淳竟漏液来访。
张淳一进屋,司马白又吃了一惊,他背上竟负着一俱硕大木盒,不下七尺长短!
“张公这是来送礼的?”司马白指着木盒呵呵笑道。
只见张淳将那巨盒朝地上一搁,神情凝重:“我是来向殿下辞行的,方才从庾相那里请了手谕,今夜便要返程回凉州了。”
“这么急?!”司马白一怔,却并没有废话寒暄,直言道,“我若能有效劳之处,张公但请吩咐。”
他已然猜到凉州出了大事,否则心心念念要赴建康朝觐的张淳,怎会突然要在这深夜里返程?必是十万火急了!
张淳见司马白如此痛快,一拱手道:“殿下仁义!就不问问是何缘故?”
“张公若想讲,自会告知。”
张淳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关于贺兰三公子,贺兰确。”
“三舅哥?他怎么了?”
饶是司马白心思机敏,闻言也是一头雾水。
成都事毕,张淳的使团虽与晋使同行南下,但亦留了副将带着路引信印,以供代国使团和慕容使团再次借道凉州返程。既是走的凉州,又有慕容恪一道相伴,那贺兰确还能出什么差池?总不会挨上像他老爹那样的意外吧?
“贺兰确领着代国使团原本是要借道凉州回程的,但中途却与我副将龃龉不断,未出蜀境便分道扬镳,转向陈仓道,要借赵境回国。便连慕容将军苦苦劝谏,他亦是也不听。”
司马白叹道:“唉,是因为贺兰老大人的缘故吧?书生么,有时难免钻牛角尖。走赵境虽欠稳妥,但想来羯赵也不敢太刁难代国使团,却与张公急于返程有何关联?”
张淳摇头苦笑,从怀中掏出了三封信,先递给了司马白一封:“这三封信是经由我天师教秘渠,从蜀中快马快船星夜传来,晚间才送进武昌城,殿下不妨先看看。”
司马白接过第一封信,拆开一看,只扫了几眼,便大惊道:“贺兰使团全团覆没?尽数遭戮?!”
张淳咬牙道:“不错,才分道两日,便出了这等惨事,我教中兄弟已查明,是贺兰确勾结羯赵包揽子干的!”
司马白眉头一拧,暗道是真是伪?贺兰确疯么了?!
他不动声色瞥了张淳一眼,矩相望气之力亦随之打开,只辨出张淳心绪坦荡,显然不是在编谎,至少对信中所言是十分笃定的。
这信乃是张淳的副将所书,满满三页纸,详细禀报了他与贺兰确之间的种种冲突,满篇透出一个意思,贺兰确是故意找茬,蓄意分道,继而朝自家使团下毒手。
司马白阅罢将信递还给张淳:“容我再看看另外两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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