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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珍已经出了院子,回过头说:&ldo;不了,天都快黑了……&rdo;巧珍姨家院门外的路边。
一位妇女抱着小孩,小孩的胖手正在按巧珍自行车上的铃铛。巧珍走过来,在孩子的脸蛋上热烈地亲了一口。
她跨上自行车向大马河桥的方向赶去。
大马河桥上。加林扶在桥栏杆上,望着远方。
县河波光闪闪,辉映着夕阳明亮的光芒。
河边洗衣服的城市妇女,正收拾岸边糙地上花花绿绿的衣服床单。一群光屁股小孩身上糊着泥巴,在河滩上追逐戏耍;扑通扑通跳入水潭中。加林无意识地微笑了。即刻,他的神色又变得严峻起来。
他回过头,看见巧珍正骑着车子向这边走来。
大马河桥上。巧珍把车子撑在路边,走到加林面前,掏出一卷钱递给加林,说:&ldo;一毛钱一个,你点点,看对不对?&rdo;
加林接过钱,惊讶地看着巧珍,不知说什么,他终于结巴着说:&ldo;巧珍……你……真能行!&rdo;
巧珍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加林:&ldo;你赶快骑车回去,太阳都快落了。&rdo;
巧珍过去推起了车子,说:&ldo;咱们……一块走。&rdo;
加林为难地说:&ldo;我骑车带人不行,怕把你摔了。&rdo;
巧珍亲切地看了加林一眼:&ldo;我带你!&rdo;
加林:&ldo;啊呀,那怎么行呢……&rdo;
巧珍:&ldo;干脆,咱别骑车,走着回!&rdo;
加林为难地看了巧珍一眼。
第03节
巧珍执拗地看着他。加林只好过来帮她推车,巧珍肩膀把他碰开,说:&ldo;你累了,我来推!&rdo;傍晚。通往高家沟的简易公路上。
加林和巧珍局促地相跟着在公路上走。
太阳正在落山。西天上红色的霞朵;山尖上一抹淡黄的阳光;暗影笼罩的川道;绿色海洋般的庄稼;山坡上滚动着的白色的绵羊群……黄昏。公路上。巧珍和加林错开一点距离。一前一后走着。
巧珍不时弯过身子,想和加林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转过身去。巧珍终于开口说:&ldo;高明楼心眼子真坏,什么强事都敢做。&rdo;加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ldo;他是你们的亲戚,你还能骂他?&rdo;巧珍大胆地回过头看了加林一眼:&ldo;谁和他亲戚?他是我姐姐的公公,和我没一点相干!&rdo;
加林笑了笑:&ldo;你敢在你姐面前骂她公公吗?&rdo;
巧珍:&ldo;我早骂过了!我在他本人面前也敢骂!&rdo;
巧珍故意放慢脚步,让加林和她并排走。
加林走上前来,说:&ldo;高明楼心眼子怎个坏?我还看不出来。&rdo;巧珍停住脚步,愤愤地说:&ldo;加林哥,他走后门把你的教师下了,让他儿子上,看现在把你愁成啥了?&rdo;
加林也停住脚,怔怔地看了巧珍一眼,叹了口气,又往前走。夜。巧珍和加林继续在公路上走着。
黑黝黝的山峦,朗朗的流水声和青蛙的鼓噪声。
公路上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巧珍:&ldo;他做的坏事老天爷知道,将来会报应他的。加林哥,你不要太熬煎,你这几天瘦了……其实,当农民就当农民,天下农民一茬人哩……咱农村有山有水,空气又好,只要有个合心的家庭,日子也会畅快的……&rdo;
加林:&ldo;我上了两天学,现在要文文不上,要武武不下,当个农民,劳动又不好,将来还把老婆娃娃死呀……&rdo;
加林说完,嘿嘿地笑了。
夜,公路上。加林推着自行车,巧珍走在他身边。
巧珍猛地停住脚步,扬起头看着加林说:&ldo;加林哥,你如果不嫌我,咱们两个一搭里过!你在家里呆着,我给咱上山劳动!不会叫你受苦的……&rdo;
巧珍低下头,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扯着衣服边。
加林猛地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加林才结结巴巴说:&ldo;天黑了,咱们……走吧……&rdo;他们又慢慢并肩往前走。
加林:&ldo;你怎猛然想起这么个事?&rdo;
巧珍停住脚步,说:&ldo;怎是猛然呢……&rdo;
泪水从她眼里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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