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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下马威（第2页）

杨薏陵和苏以柔简单告别后，便随凝雪到了宫中的皇家赛马场。在去的路上，杨薏陵忽然回忆起当初静太妃所言“云英”之事，不由得心下一沉，不知道李云潋此次邀约是何用意。凝雪在一旁拣着有趣的话儿同她说，杨薏陵也有些心不在焉，好容易才到了赛马场。这宫中的赛马场自是不同于一般黄沙滚滚的赛马场，放眼望去不仅广阔无垠，而且难得的是并非随处可见的沙土。凝雪先将杨薏陵带至不远处一间小小的屋子，屋子外拴着一匹毛色纯白如雪的马儿，正无忧无虑地在地上挑拣着草吃。那马儿鬃毛光洁，形骨刚劲，浑身上下无一点杂色，有伯乐之才的人方能看出那是一匹出挑的千里宝马。而屋子里虽然陈设简单，却整齐地叠放了换用衣物和马球杆等用品。凝雪掩了门，恭敬地道：“小主请更衣。”

李云潋给杨薏陵准备的是一身清雅的柳绿色绣竹骑装，贴身的服装衬托着她窈窕有致的身材，再加上那清丽的颜色，越发显得她口如含朱，指如葱削。青丝长挽，云髻高盘，只用一支白玉扁方固定住，看起来真是精妙世无双。见杨薏陵打扮好了，凝雪周到地为她牵过那匹白色小马，杨薏陵犹豫了一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马儿的鬃毛，马儿没有反感，反倒轻轻蹭起了她的手。杨薏陵这才知道白马是性情温顺的中原马，这样的马很容易就被驯服，十分适合女子，应该是李云潋特意准备的。

杨薏陵换好了骑装出来，发现李云潋已经在冷霜的陪同下先到了。但见她穿着一身娇艳的桃红色散花骑装，身下骑着一匹枣红色小马，人和马迎着阳光而来，鲜艳夺目，仿佛霞色灿烂。李云潋一把马球杆在手，可谓是娥眉婉转，美人多娇。远远地看见了杨薏陵，便扬起马球杆对杨薏陵喝道：“醉姐姐快来！”

杨薏陵见状也起了些兴致，暂时将“云英”抛至脑后，她一夹马腹，那白马仰头长鸣了一声，立马飞奔起来，杨薏陵感受着马背上烈风呼啸的感觉，双颊红润，不由得朗声大笑，道：“常听闻这宫中独华云长公主是位巾帼豪杰，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李云潋得意道：“本公主自然不同于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只知道女红刺绣，琴棋书画。”说着又挥了一下手里的马球杆，“马球本我所长，看起来醉姐姐也是。今个可要好好同醉姐姐比试比试！”

几场下来，各有胜负，杨薏陵打马球还从未在女子中找到过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想必李云潋也是，她们相视一笑，竟有了些高山流水的感觉了。到底烈日，二人又不住策马飞驰，一时都有些香汗淋漓，宛如白玉的脸上微微透着薄红，似醉非醉，惹人遐想。凝雪、冷霜见状忙给二人送了帕子来。李云潋接过帕子随意抹了抹，道：“醉姐姐这马球打得真好，只可惜只有我们二人，互相角逐实在有些累呢，这球打起来有些没劲，要是再有人参加就好了。”

杨薏陵道：“长公主说的是。”

本在休息，杨薏陵正散漫地望着赛马场外不远处一树灼灼的石榴花，忽然一旁一个低沉而似是带笑的男声响起：“那朕参加，不好么？”

杨薏陵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却见是两个拔的身影在向这边走来——李承天，和周蕴真！

这两人容貌皆是清俊，但李承天的姿态是一种九五之尊的傲然，而周蕴真身上多了一点习武之人的硬朗，身板无论何时总是直。杨薏陵识得他那样的走路姿势——一直一直都记得，即使他混在人之中，她也能一眼找出。

这猝不及防的相遇，在看到梦里才有的他的眼睛时，杨薏陵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又担心自己偷偷同李云潋来打马球会遭李承天责备，尤其是还有人在的情况下。幸而李承天看起来并没有动怒，杨薏陵勉强维持住了面上的平静，这就要下马行礼：“嫔妾参见皇……”

“雪儿不必多礼。”李承天抬手制止，然后含笑看着她，“温婉可人是你，巾帼豪杰是你，你怎么总是在给朕惊喜？”

杨薏陵低下头，为的是躲过李承天身后周蕴真震惊的眼光，只道：“皇上说笑了，这是在戏弄嫔妾呢。”

李云潋已经骑着马哒哒赶来了，看到李承天，脸上却没有太多惊讶，只笑道：“皇兄这下来得可巧了，怎么是要同我们一起么？”

“朕一向知道华云你调皮，”看到自己的亲妹妹，李承天有些亲昵地笑了，“你们今天这却穿得好，真是一对桃红柳绿。不过这样有些炎热的季节，桃红虽然娇俏，还是柳绿瞧着更好，清气不绝呢。”

杨薏陵心中暗自一惊，不由得一瞥李云潋。周蕴真在一旁看见，又不敢，只用温柔而担忧的目光看着她。李云潋却若无其事地笑道：“皇兄可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儿就行了，刚才是谁说要和我们一同打马球的？”

“好，好。朕自然不会赖皮。朕今日同侍卫长出来走一走，没想到就遇到你们了。”李承天说着，傲然地负手而立，“分成两个队伍打马球，若是朕和周侍卫长一队，两个七尺男儿，你们又刚打过了几场，体力有失，岂不是要落人话柄，说朕欺负你们两个小女子呢。”

李云潋眼波流转，巧笑倩兮，“皇兄说话一贯是含蓄的，只是皇兄虽不点明，我却知道皇兄的意思，那皇兄和美人姐姐一队可好？”

李承天眉目一展，还未说话，周蕴真便先上前一步行礼道：“启禀皇上，微臣有一不情之请。”他的衣袂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翻腾，像是小小的海浪。

李承天同样不曾料到他开口，略有些讶异，转头过去只看到他用来束发的白玉冠：“你说。”

“醉美人未出阁时，曾与微臣情同兄妹，微臣一直将她视作自己的小妹。如今机遇难得，不妨皇上和长公主这对兄妹一队，而微臣同醉美人一队，说起来也是巧合之事，若是皇上能应允，微臣就知足了。”周蕴真慢慢地说。他长眉微垂，一张脸并不同于一般武夫，而是生得清秀俊朗，仿佛传说中的兰陵王。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大内侍卫长，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有个称号——“玉面剑神”。

杨薏陵没料到他有此一言，虽然担忧李承天多虑，但内心更多的是一种窃喜，仿佛小姑娘采到了好看的花，小少爷得到一把凛凛的剑，是垂髫时代那样单纯的、无关其他的快乐，连脸色都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

李承天沉思片刻，却没有不快，只是眉头微蹙，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已逝的长公主李云清：“手足情谊难得，准了。”说着提高声音吩咐在不远处候的王良鸿，“还不快去备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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