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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第一个结婚的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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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月上旬的一天下午，唯一不玩游戏的黄添加突然找到网吧，一边取笑众人脑子进水中了游戏毒，一边神秘兮兮的让赶紧下机他请吃饭，饭桌上宣布五一时要结婚了，对象是李为和徐炜都知道的高中同学，然后戏谑的让大家准备好钱和力气。

这消息的确太突然，突然的让大家觉得是个玩笑，使劲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黄添加用了半年时间电话勾来的，别说朋友了连黄家父母也是前段时间才知晓，这还真是得了黄家的真传，黄添加的哥哥去年下半年到外面打了半年工，过年回家时居然带了个不要彩礼的年青美貌女子回来。不过两者还是有所不同，毕竟外面打工的女人多，而仅仅通过电话就勾搭回来更是技高一筹。李为和大家一同向他道喜，只是大家声音中都有些嫉妒的发硬，看着黄添加不停得意的用手捋头发，李为心中更是多了一层对自己隐约的气愤和失望。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为立志好好工作好好找个女朋友，于是在乡镇上呆了一周，只是乡镇上正如坦克佬他们说的，不仅黑白胖子不见，连副职干部都极少露面了，一般干部更是像放了羊，食堂整天都在抱怨没法做下去，这吃饭的人数变化太大，这中午七八个人吵着没得饭吃，到了晚上又倒掉了一半多的饭菜。

看着整天冷冷清清的院子，李为觉得自己就像个孤魂野鬼，算了吧，还是回县城打发下时间，怎样的活不是个活呀，或许人生就是个低下头往前走。

只是似乎一周不见，网吧的人又多上一些，天刚擦黑就坐满了人，乌泱泱的声音从大门里冲挤出来，勾得人心里也忽颤忽颤的。

一个抱着小孩的少妇突然气冲冲的走进来，指着角落里的一个男子骂，男子通红脸尴尬坐在那，也不回嘴只是勾住头继续打自己的游戏，旁边的许多人抬起头看上一眼后又沉浸回自己的世界，坐门口等位置的人反倒饶有兴趣的围观，点上支烟劝男子赶紧回家，以便可以接到空出来的电脑；几分钟后少妇气呼呼的走了，男子假装镇定的自我调笑‘女人家就是这样，多做点家务就像吃了亏一样，我才不理她呢’，这话惹得等位的人哂笑不已，只是过多七八分钟后，男子做作的一拍脑袋好像想起点什么事似的，悄悄站起身溜边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李为终于等到台电脑，对面申志强几个人喊着让李为赶去石墓阵组团杀怪，旁边坐的一个瘦弱白皙的小伙子小心翼翼的问李为可不可以带上他。李为对他有些生厌，因为前些天看见他玩游戏时经常跑去新手村杀刚入门的游戏者玩，这种行为就好像成年人跑去幼儿园打小孩玩一样，是让绝大多数玩游戏的人所不耻的事情，毕竟大部分人都还有颗所谓侠义的心。

李为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假意大声的询问对面几个人，他们几个鼻子哼了几哼，厌恶的声音从电脑屏前飘了过来‘不了，我们几个朋友自己玩，其他人一律不带’，然后李为假装歉意地看了看他，心中乐开了花。他懦懦的应答一声，身子往下缩上一些后不再出声。打上会游戏后有些累，李为点上支烟伸伸懒腰，无意中看到那家伙又堵在新手村杀人玩，屏幕上不停闪过骂娘的话，那家伙也不回骂，只是一个劲的追杀，白皙的脸上变得潮红，似乎还发出某种若有若无满足的呼吸声。

五一就到了，李为和徐炜负责接亲，许多因为长的太凶残负责在外围坐镇，气得他笑眯眯大骂。整整一天热闹和落寞两种情绪不停在李为心中起伏翻滚，扯得人恍惚的像在发梦，到了晚上时突然看见黄母在高兴的擦眼泪，心中有个东西咯噔一下，强颜欢笑与其他几个接着去网吧的朋友告别回家。

刚一进门，李家父母埋怨声和李芳的哭声就扰得人心里有些烦，赶紧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隐约的声音陆续传进来，大概是李芳觉得在婆家受了委屈回家哭诉，李家父母想着也是为了李芳以后好，要上进就必须狠下心，于是拉下脸责怪她不够勤劳赶她回去，接着翻起还在家时不听教诲的陈年旧账，从而力证今天的委屈是咎由自取，最后李芳擦干眼泪气呼呼大喊‘就让我死在外面’的话语离开了。李为看着窗外黑麻麻的天轻叹一声，心中又长起了荒草。

或许是说到一半李芳就走了，导致李家父母没有说过瘾；或许是真的伤心，导致李家父母想多念叨下发泄；于是李家父母冲到李为的房间里继续开念，用黄添加的结婚和徐炜县城里工作的事情，狠狠讥嘲不求上进赖在乡镇的儿子；又说李芳受了委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个没亲情没良心的人；李为感觉有些烦躁的发慌，强硬的顶了几句嘴后，看到父母愈发狰狞的脸孔有些害怕，只得低头不语任由他们念叨，心里忽闪过许多怀疑、认可、郁闷、自弃、出走的纷杂念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为就更少回家，而整天呆在封闭阴暗的环境中身体一天天感到虚弱和心慌的厉害，终于有一天网吧里倒了一个人下去，据说是省两餐饭钱上网得了胃出血。几个人吓了一大跳决定出去走走，刚一出门才发觉似乎许久都没有见到过太阳，快到盛夏的光竟也如此明媚耀眼，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禁不住的挂起笑容。几个人先是去眯子的老家恩坪玩了一趟，只是欧阳安口中的古庙塌了也没有姑娘，一伙男人围着金黄的稻田转了三圈，偷摘了半分地的莲蓬，然后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看了半天浑黄干浅的河水，可见男女搭配，做啥都不累是有道理的。

之后申志强几人觉得已休整到位就又回了网吧，李为怏怏的难受拉上黄添加和徐炜去许多那玩，隔了四五年再去到三线厂那边已大变样，由于厂子已关停所以大部分人迁到其他地方去了，往日熙攘热闹的镇子已冷冷清清，条石板的街道上三不打四刺出些膝盖高的青草，一些荒废斑驳的家属院子里更是长出高高簇簇的狗尾巴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仿佛打着瞌睡的老人回忆往昔峥嵘岁月。

街上偶尔出现几个慢慢吞吞走路的人，多是O字型佝偻腰穿藏青色衣服的乡下老太太，拎着半把空心菜深一脚浅一脚回家，迎面遇到相熟识的老人时就停下来，扁起掉了牙的嘴巴闲聊上几句，双方都说不清话也听不清楚，或许这只是对于生命最后的相互温暖与慰籍。

厂子里还遗留下一些许多这样的年轻人，他们找到在县城捞饭吃的门路也就不愿意跟着老一辈的人迁出去重新找活计，没有事的时候他们多躲在屋里乘凉或打牌。许多很高兴几个长期光通电话的老朋友过来看他，张罗些野味特色的饭菜，又彰显般邀上七八个人作陪，下午实在找不到除麻将外的娱乐节目，几个人就重走了一遍曾经偷经书倒香炉的小庙，庙还是曾经破落的样子，人却已变得不同，黄添加抬头挺胸生机勃勃，胖成猪的许多气喘吁吁汗如雨下。结婚后的黄添加作息十分规律，刚吃完晚饭就囔囔回家，许多悄悄对李为眨眼睛让下次一个人来，给你安排些晚上的好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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