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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13 章（第2页）

马英华没表态，而是看看王许氏：“婆家还有别的话说吗？”

王许氏又撩起衣襟擦眼泪，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我们婆家没啥说的，亲家说啥是啥。”

王五福忍不住了：“我们家一年就过年能吃上一顿肉！我爹娘自个还舍不得吃，她倒好，就这么臭不要脸地躲屋里偷吃！她也不怕受（承受）不起！不下崽的母猪！她有啥脸吃肉？！”

马英华不管这些，来都来了，这个问题是大是小她都得处理好了，扭头问一直一言不发的周兰香：“王老二媳妇，是这么回事吗？你背着老人偷吃肉了？”

吃肉不是大事，就是真的不给男人不给婆婆吃，别人也就是戳脊梁骨，说这媳妇奸懒馋滑不孝顺，可也管不着啊！最多被婆婆男人打几下，不至于闹这么大。

所以马英华看着屋里这阵势，以为周兰香是偷了婆婆家的肉自己吃了。

周兰香无奈地笑了一下，消瘦蜡黄的脸色，单薄得纸一样的身板，看着就可怜：“马主任，我们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一大家子住在这一个院子里，分家的时候比我男人大的小的都有房子，你看看别的兄弟住什么屋子，我们住什么屋子。

不怕你们笑话，去年年前我家分的粮就给上房扛去一大半，我俩半年没见一颗油星了，粮食也早好几个月就断顿了，家里养了三只老母鸡，每天的鸡蛋都是我小姑子捡了放婆婆屋里，我喂一年鸡，一个蛋吃不上。”

说着看了一眼王五福：“就是昨天我小产了，我婆婆给了五个鸡蛋，还当天就让我小姑子给吃了俩。”不管她吃没吃，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王五福的性格周兰香很了解，只要刺激她一下，待会儿王许氏想拦都拦不住。

王五福脸腾地红了，抻了抻脖子：“谁吃了？谁吃了？你看着了？我没吃！不生崽的老母猪你还有理了！你有啥脸吃鸡蛋？给你吃啥都白瞎……”

没说完就让王许氏给拉住了：“马主任，我们当老人的也是为了孩子着想，他们年轻，不会过日子，我们这不是想着给他们攒着点，以后有了孙子那还不都是孙子的！我们俩老人都是为了他们好，寻思老二家的今年怀上了，给她攒点鸡蛋好坐月子，谁想到她一个没注意，孩子没保住……”

事情马上又转到周兰香生不出孩子身上了。

闫淑芳嘴上啧啧响：“你们可真会为儿媳妇着想！这分家都六年了，一个鸡蛋没让儿媳妇看着，我们大伙可开了眼了！”

王五福跳脚：“谁说没给她？她小产两回，哪回我娘都给她五个鸡蛋！你问问她，她吃没吃？那十个鸡蛋都进了狗肚子了？”

闫淑芳嘎嘎笑：“辛辛苦苦养了六年鸡，就吃了十个鸡蛋，可真是不老少！哦，对了，还有两个不知道进了哪个狗肚子！”

周兰香拉住芳丫姐不让她再吵，苦笑着看向马英华。

“马主任，我和王满囤两个大劳力，去年生产队给分了七百五十斤粮食、三十九块五毛二分钱，分完王满囤就给上房背去四百斤粮、拿去三十块钱，说是给爹娘的养老钱。今年夏收，分了三十斤麦子，我们一粒都没留，都给上房送去了。”

王五福气得跳脚，王许氏根本拉不住：“我二哥孝顺老人咋地了？到哪都说得出去！你偷吃肉还有理了？扯这些没用地干啥？”

周兰香真是想谢谢王五福，根本没用她跟王许氏再掰扯，王五福就等于承认了！

一直张着嘴看怪物一样看周兰香的张桂荣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扑过去就要去撕她的嘴：“你闭嘴！嫌不嫌丢人？这点事也值当你往外说！孝敬老人走到哪去也是应该的！哪有你说得那么邪乎！你咋还学会扒瞎（说谎）了！”

小山把张桂荣拽住，周兰香接着对马英华苦笑：“马主任，就我们家这情况，你说我上哪整肉吃去？去年过年队里分了我们一斤四两肉，我们一口没动都给上房送去了，不信你问问赵四婶。”

赵四婶带着几个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上房回来了，等马英华看过来才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满囤亲口跟我们说得，憨子婶他们几个也听着了。不止今年这样，他们分家这些年，年年这样！”

去上房的几位婶子都是屯子里勤快本分人缘也好的，她们一起点头，这可信度太高了。

还有一个去凑热闹的扁头娘，是个有名的碎嘴子。赵四婶几个说是去找王满囤让他过来拉架，实际上就是去套话，可扁头娘不知道，正咋咋呼呼地给大家讲他们跟王满囤说话的经过。

看热闹的都倒抽一口冷气。

这哪是养老，这是要命呢！

别说王许氏和王大江才四十多岁还能跟年轻人一样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就是老人六、七十岁干不动了要儿子养活的，生产队人头粮照样分，吃不饱但是也饿不死，儿子要么接到家里去照顾，要么最多也就是一年十块钱几十斤粮食的孝敬。

哪有王家这样的，这简直比旧社会地主祸害长工还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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