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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水火（第1页）

待清子有意识时，已入梦中。三人过了桥，是一条小路，路比桥还窄，再往前走是一个狭隘口，从桥到路再到隘口呈倒喇叭状，有个女子就在隘口中间歌唱。喇叭状的地势将她的歌声放大，却只迂回在这里，传不到桥外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欢愉的莺啼婉转，唱词是鸳鸯鸟与化蝶，说的是男女相恋，死了之后堕成鸳鸯，在这里相聚，一段是鸳等鸯一段是鸯等鸳。

一曲唱罢，三人定睛一看，这不是丑尼姑把自己想得很漂亮的样子么。男唐九“哈哈”大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多么丑陋，在梦里把自己意淫成漂亮模样！”

或许是人变漂亮了脾气也好了，梦中的美尼姑并不生气，向三人来的方向探了探，失望的问道：“你父亲怎么还没来啊？我都等了好久好久了。”

还未等男唐九回答，无心少女先喊道：“喂，大婶，你能不能停下吹喇叭，先让我们过去，我们急着找丢失的东西！”

美尼姑拂郁幽怨的说道：“不是我不放你们过去，我在等唐守业，他不来我没办法投胎化鸳鸯化蝶啊！”说着流出眼泪落入脚下的泪海中。

方才歌声绕谷竟忘了看四周环境，只见美尼姑的腿陷入泪海中不能自拔，而她旁边是一片岩浆火海，奇怪的是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热。

“九情一想。入水火轮，身置水火之中。二交过地，轻生有间，重生无间，二种地狱。美尼姑身是堕地狱之身，已经下地狱了。”清子猛地想起来水火地狱中的描述，美尼姑正处在地狱之中。“哈，梦婆还说只有好人才下地狱，联想到水塘中的追杀，丑尼姑破情戒欲杀生，她不该下地狱吗？”

清子又心生恻隐：“水火二轮交界的地方，便是九情一想的众生所堕落之地。二交过地，就是水轮跟火轮两个交叉的地方。业障轻的生到有间地狱，业障重的生在无间地狱。丑尼姑不是肤浅的爱人，她真的很爱唐九的父亲。因为一个人的情感太重，越是感情用事，堕的地狱就深。”

却听男唐九道：“我父亲怎么会来这里？他和我母亲恩爱非常，死后也是和我母亲相会。”

美尼姑在地狱中久了，话也多，嘴贫一下：“恩爱非常？怎么不见你有个弟弟妹妹？”

男唐九突然拎起无心少女的脖子往美尼姑那边砸去。美尼姑袖子挽一朵泪海中的水，化作一道水轮刀把无心少女的脑袋切下来。

没脑袋的无心少女从摔落的泪海中站起，在泪海中摸索一番，把头又无缝衔接的安了回去。原来无心少女有这样的能力。只可怜没有多少行动能力的清子，被捞起前喝了好几口泪海的水，冻得发紫。

美尼姑不感到惊奇，只说道：“我和你们明说吧，这个堕鸳鸯或化蝶的地狱出来，除非唐守业来和我一起转入畜生道，化鸳鸯蝴蝶，否则是过不去的！”

此时，从狭隘的路口突然冒出一群男子，麻木被动的走入火之地狱中。心死大过身体的疼痛，也听不到他们发出惨叫声，身体也没有烧化，只是向前走。美尼姑一个个的认真确认，报的希望不大，失望却一样的深。

忽地，又出来一群女子，也是一般过水之地狱，和男子一对一的结伴，一起跳入洞口中。

“原来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下了地狱，反倒是薄情寡义的又投胎回了人间。”清子对梦婆的话稍许信了一分。

这一批人里又没有唐守业，美尼姑脚下的海水将她缠得更深了。她说：“可笑吧，可怜吧，痴男怨女下了地狱，与不认识的人随便搭伙入了畜生道，然后不知轮回几次才能做人。我是不会随便找一个就走的，一定要等到你父亲！”

眼看男唐九就要亲自下泪海对美尼姑动手。清子的皮肤上突然浮现出自己想要对美尼姑念的《楞严经》经文：“七情三想。沉下水轮。生于火际。受气猛火。身为饿鬼。常被焚烧。水能害己。无食无饮。经百千劫。”

美尼姑注意到了，自然就想起师父闲逸师太解析这段经文：“十方一切众生因想而成、因想而生。佛说七情六欲，就看你想的有多少。对人和事，切忌情感多，完全重于情感上。要多用智慧。用智慧判断一切事物，不要用情感处理事物。情感愈重，事情反而错得越离谱，下地狱堕得愈深。”

美尼姑在听这段经文时还小，现在记起来了，师父怕她情重，这些话当时还坐在她身边解释的，自己听听也就过去了。这么多年经历那么多事，美尼姑顿悟，自言自语回答道：“师父，你的认为情感重，在人生当中情感重自然是好的。在我们出家人看来却是罪业。情是向下堕，凡是一动了感情就会流眼泪，眼泪是往下堕的，从来没有往上飞的。”

美尼姑的脸慢慢的就要变成丑尼姑。

倏地，从畜生道中冒出一个似衣服又似鬼影的东西。三人看到忽隐忽现的人，面部只有一张人皮，没有五官，但五官隐藏在人皮里面，一个很朦胧的印象呼之欲出。

刚回复一点理性的尼姑，极其惊恐的，用双手对着男人的脸，极其用力牵扯，仿佛要在空气中抓下一些什么似的！

男人的容貌发生变化，像在换皮，虽不血腥，但恐怖的感觉并无二致。无脸男人用一根牵丝线“咻”的一声，把美尼姑抽走了。

三人还在震惊之中：“这层地狱我们过了？也没什么难度啊！”

清子从这场噩梦中疼醒，浑身都是汗，全身都在疼，额头真的在流血。希施更是浑身被汗水浇透，衣服紧贴着皮肤。若有不清楚经过的人进来，乍一看，以为他们刚做过大运动量的龌龊之事。

希施已将清子松绑，清子赤裸裸的，皮肤上都是绑缚过的浅褐色绳痕。希施用温水帮清子擦汗，又去厨房做了一碗粥喂食清子。希施云游四海，不刻意追求食宿精美，但久而久之，竟练就一手好厨艺。

接下来的半个月，希施将清子以各种姿势捆绑，后腰手缚、反手高吊后缚、五花大绑等等。希施绑得认认真真，他解释各种绑法可以克制身体不同部位的瘾症，为了减轻清子的痛苦，希施会先用开水煮绳子，接着在绳子上滴油。

就在法会开始的前一宿，希施不再绑缚清子，到了固定时辰，清子虽然仍想着吸食瘾药，但身体上的依赖减轻许多。

“小沙弥，身瘾易戒，心瘾难除！剩下的全靠自身心性。我在你身边一日，便会监督你每时每刻！”希施丑陋的脸上终于展现笑容，受虐过度后脱离苦海的清子，觉得此刻希施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竟产生了依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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