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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第1页）

左右无人，薛玉瓶得睹旧物，瞬间千头万绪，再也忍不住内心多年积郁，不吐不快，将多年往事倾囊说出。

郭子仪怔愣在原地。原来自己如今的「父亲」竟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而他科考结束路上碰到的乞讨老妇竟是自己的老祖母。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十年寒窗苦读，眼见着就要金榜题名，这关口却告诉他这么多年来的人生都不过是一场笑话。他不但认贼作父，还让自己的母亲多年来忍辱负重，委顿如此，自己的祖父母却在家乡沦落到家破人亡上街乞讨的境况。

薛玉瓶也悲伤着哭泣道：「你的生身父亲正是他所谋害的，偷天换日，夺去了他的一切。若不是因为你当年年纪尚小，我早就要同他同归于尽了，如今没想到这虎头鞋竟又落到了你的手中，我想这冤屈也该说出来了。」

第八幕冤雠得报

当夜从母亲那离开之后，郭子仪便义愤填膺，回屋偷偷磨了一把刀。特意等到某日蒋茂山应酬喝酒回来，便守在走廊之中，一刀结果了他，替父亲报了仇。

夜黑风高，郭子仪做完了一切，心情异常平静，他打算静坐到天亮，便去官府自首。

还没等到天亮，却等来了来府中等着做事的阿七。阿七见到蒋茂山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时间大惊失色，他着急问道：「这，相公是为谁人给害成了这样？」

郭子仪坐在椅上，安静的不像话，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诡异。

阿七哆哆嗦嗦上前去推了下郭子仪，谢天谢地，小公子还有气。他一脸惊惶未定的神情看着郭子仪。

郭子仪见是阿七，知道他是自己亲生父亲的旧日随从，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将自己母亲叙说的往事一一告知给阿七听，又说自己南下科举途中遇到了沿街乞讨的祖母，还送了他幼时的虎头鞋给他。

阿七一听，栽倒在地。他一脸震惊地看了看地上的蒋茂山，那人竟是杀害自己公子的凶手，竟然伪装的这么久，诓骗了他们所有人。而小公子居然如此冲动，一刀就结果了这凶手。

天就要亮了，虽然一切会水落石出，但总得有人顶罪去应官府。阿七几乎没有犹豫的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一股脑掏给了郭子仪，连忙说道：「小公子，你快跑吧。跑的越远越好，永远也别回来了！」

郭子仪此时已经万念俱灰，他沉声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然杀了他为父报仇，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走！」

阿七见他这般固执，哭着哀求道：「你若不逃，被拿去应官，这日后夫人要怎么办，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儿子了！你走的远一些，等风声过去，说不定你们母子还会有再见的一日。」

郭子仪听完，被阿七打动，一时间也愣在原地失去了主意。阿七见他有所松动，将他一把推向了府门外。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快完结了。

第119章槐荫梦（5）

◎我这是已经死了么？为何人死之后，还可以有痛觉呢。◎

终篇

郭子仪踉踉跄跄行了老远，仍在恍惚之中，他就这么带着那些银钱和随身携带的玉笔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郭府是不能再回去的了，郭子仪用尽了盘缠，也一路行乞到了洛都。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他想再回去寻寻那个老妪，也就是他的祖母。

没想到最终让他找到了祖母，老人已经奄奄一息，病重宿在街头。

郭子仪看着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时间悲欣交集。他寻了临近一个村中的神庙，将祖母安置在那里，又用行乞得来的银钱换得了一些汤药给祖母喝。可祖母风寒入体，病入膏肓了，也没什么时日好活了。老人听见郭子仪叙说了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眼里只剩了哀伤，她已经连话也说不出了。这么多年受的苦，很快就要结束了。

郭子仪最后守在祖母的身边，想要尽孝弥补多年来的亏欠。神庙很大，足以遮风挡雨，为老人侍奉汤药，平日就为村民们写些书信作为营生，换取一些食粮，照顾祖母度日。他不知道祖母究竟还能活多久，但只要活一日，他就要尽一日的孝，把这么多年没能尽到的孝心都尽力弥补。

这村子虽小，不过百来户人家，但民风淳朴，知晓这对祖孙处境艰难，借宿庙中，并不迁怒，还经常送些吃食过来。

村里的小孩子们也经常喜欢来庙中找他念书玩。这个书生文绉绉的，说起话来引章据典，挺有文化。

无意间，他听到科举放榜的消息，也偷偷上街看了一回。没想到果真叫他考中进士。只可惜，他今生功名路已经断送，现如今，只有那支玉笔在这破庙中陪着他。

祖母是在刚刚到来的冬日里咽气的。那一天雨雪纷纷，如泣如诉。

郭子仪只一身单衣逃出来，也没有多馀的衣物可以御寒。他看了眼窗外的雨雪，仍是一头冲了出去，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在此时得到了释放，他奔跑着吼叫着，悲痛着自己的一生。

他用自己随身的玉佩换得了一些银钱，买了一口薄棺材，盛了祖母，连夜求村里人给安葬在关公庙后头的荒地上。这一番下来，他安排了祖母的后世，自己却感染了风寒，没多久，也殁在庙中了。

村里的好心人发现后，准备将他也葬在了祖母身旁，那老妪的坟前不远处还有一个石亭。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书生叫什么名字，又是从何处来的，只知道他说话很有文采，对待祖母拳拳孝心，一直侍奉到了老人最后，料理了后事，只可惜，这么年轻就也得了风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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