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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杀鸡焉用牛刀(第2页)

“跪下!”女人提高了声音。

种秋“噗通”一声在床边跪下,低着头不敢看妈妈,他以为妈妈要用那根棍子打他。

“阿秋,把头抬起来!”女人说道。

种秋慢慢抬起头,看到妈妈努力的把手里的棍子递给自己,就用双手接过。

“阿秋!把上面包着的布条解开。”女人看着种秋手里的杀牛刀,刀上层层叠叠缠着发黑的棉布条。

种秋依言把布条一圈一圈的解开,一把杀牛刀慢慢展露出来。

这是一把长约两尺,浑身黑黝黝的刀,很沉。刀柄是个中空的圆筒,和刀身浑然一体,应该是整体打造出来的。

说是刀,其实更像一把剑。刀尖很尖,薄薄的刀身两边开刃,闪着寒光,刀身两个侧面各有一道主血槽,一直延伸到刀柄的圆筒里面。还有逐渐变细的副血槽像树叶的叶脉一样布满整把刀。

如果杀牛的人用这把刀一刀插到牛的心脏,牛心脏里的血就会顺着血槽流到刀柄的圆筒,再顺着圆筒流到装血的容器里面,绝不会有一滴血脏到地面。而且牛的痛感很低,不会死命挣扎,确实是一把特制的杀牛刀。这把刀一代一代传下来,不知道喝过多少头牛的血,整把刀黑黝黝的,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这把刀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喝过牛血了。

“阿秋,站起来,把刀举到头顶。”女人说道。

她要做一个交接仪式,这是她亲眼见到临死的公公把刀传给丈夫时所做的一个仪式。今天她也要儿子照样做一次,尽管她知道,这把刀可能不会有机会再传给下一代,但传统的东西往往在人的脑海里根深蒂固,让人敬畏。就像逢年过节烧香拜神一样,就算不知道原因,就算知道没什么用,也还是会照做。

种秋站起来,有点笨拙的拿起刀,不过他不知道哪一头才是刀柄,直接用手抓住刀刃。

“......”种秋很明显被刀割到手了,有点痛。他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还是分辨出刀柄,没有顾得上手上流血,抓住刀柄,把刀高高举起。刚才沾到刀刃上的血顺着血槽流向刀柄。

女人眼睛有点昏花,没看到儿子受伤,她见儿子把刀举起,就说:“阿秋,跟我念,‘杀鸡焉用牛刀!’。”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儿子跟着念,又念了一句,“杀鸡焉用牛刀!”。醒起儿子不会说话,柔声说道:“阿秋,你在心里默念也可以。”

他们两人都没有看见,这时刀身上种秋的血似乎沁到刀里面,让整把刀变得通红。

“轰隆!”突如其来的雷声在种秋头上炸响,一束蛇形闪电打到种秋高高举起的杀牛刀上,电流顺着刀身、刀柄传到种秋身上。

种秋身上顿时冒出一股黑烟,全身瞬间变得焦黑,但还是直挺挺的站着并不倒下,手上的杀牛刀像被炭火烧红了一样,发出异样的光芒。

“阿秋!”女人惨叫一声,她亲眼看到儿子遭雷劈,心中痛入骨髓,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看看儿子怎么样。

“呕!”她刚抬起身子,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倒回在床上,双眼圆瞪,挣扎两下后身子一挺,终于撒手西去。

种秋不知道妈妈已经死去。他在被雷电击中的瞬间,感觉手中的杀牛刀似乎脱手飞了起来,从自己的眉心穿了进去,然后就留在脑里。又似乎有很多信息从杀牛刀传到脑中,如醍醐灌顶。

又犹如做了一场时间很长的梦,长得好像过了几个世纪。现在,梦终于醒过来了。

良久,他的眼神终于聚焦到床上的人。

“妈妈!”他不自觉的叫出声来。

只可惜,床上的人再也听不见了。

“妈妈——”种秋长呼一声,跪在床边,紧紧攥住妈妈的手。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上竟然显出点点星光。

暴风雨过后,这天就会好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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