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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纳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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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隔碍与我们平常见过的似乎不大一样。”广琳和余下的人飞临队长眼前。

“有什么不一样？”愤怒的罗津陡然抬头，嗓音依旧激昂。

“甚至与您用门砖施放的暮墙都不在一个级别，”高大的队员回答说，“她的隔碍精度太低，几乎与借用门砖的效果一致。怪就怪在，借以门砖不可能会有此等推力。那个人既不会隐藏仙气，似乎也并没有在学堂受过教育。她的隔碍和我们感受过的大多数隔碍都不相同…”

“学堂即仙屋和殿堂之总称，”罗津狠狠地瞪了队员一眼，然后走到跪地的刘青身旁，“不入学堂怎么可能会有仙力和仙气，你在说什么梦话？”

队员们面面相觑。他们看见懊恼的队长凝望远方，然后回头蹲下，伸指探取刘青鼻息，接着面露惊讶。按理说刘青理应是死了。他的颈项有一道骇人的褶皱，被阻断的血液形成血淤浸染了大片肌肤，醒目的赤墨色蔓延至他的下颌。他的头颅则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倾斜在肩头。整个人如同是丝线缝纫的人偶，仅余头部尚未连结。

再次起身的罗津一言不发，挥手拔起一颗粗树，顷刻间削作木板。他将刘青平置板台。然后，这位饱含怨怒的队长直起身子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朝他的队友们吼道：““站着干什么！去把他们抓回来啊！”

左径左道再次被吓得哆嗦，年迈的老人无法承受一切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

队员们回答说：“我们从隔碍脱身时就已无法追寻他们的气息了。那女仙飞空奇快，加上现在又是黑夜…”

罗津用激怒得目光教他闭嘴，接着疲惫地端详着刘青那张被污泥覆盖的脸庞。队员们一声不吭的静候在旁。他更希望躺在板台上的是自己的徒弟。

不会很久，成廷恐怕会将他今夜的一切当作笑话四处宣讲。他想用入圣的心境平复内心的愤怒与屈辱，但焦躁的情绪已经不被自己左右。他大概能够预料到，未来不出数日，自己将会被顾绔盯上，没准还会成为末路舍的缉捕对象。他在心里提醒自己，没有谁会想招惹末路舍。

没多久，发视山顶的曙光微露。

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朝着北方望去。“你们带着左径和左道先回住地，”他说，“找个画师把洛秋和钟依的模样画下来广为传发。一旦有线索定要即刻侦查，无论如何要把他们俩给我抓到！”

随后独自离去。在那之后的天气渐趋寒冷。从清晨到午后，他疾行北上，最终来到一千四百里外花草遍野的管涔山。与他同到此地的还有躺在木板上的刘青。

多年之前，他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在炼子有了所谓的改革之后，他不能免俗地被浪潮席卷至此，寻求能够制作炼子的仙人帮助。当时他飞临高空，却未能到达山中。只因那时连那位纳主的隔碍他都难以触碰。此刻站立山中，他欣赏着感怀纳主的凡人为之修建的仙庙、府邸与蜿蜒至山麓的精美阶梯。

这里早已不设隔碍禁制，如今就连普通的凡人都能轻易上山。

在一座匾额写有纳主的房屋前，他看到四五个凡人在池塘相隔的门帘外哭泣。竹制门帘后是一座悬架木桥，直通池塘中央的房屋台基。凡人们不敢掀帘，只好跪在桥首哭号。他们之间有一张简易的帆布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臃肿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正随呼吸起伏。

罗津离着凡人们不远，他大可以赶走他们先忙自己的私事，但方久安性情怪癖，他怕自己落人把柄，于是等候一旁。

“你们走罢。”门帘内飘来的嗓音低哑而乏味，“我刚才就说了，不医。”

病患家属伏地痛哭不愿离去，门内的况卿仙医也毫不在意。约莫一刻钟后，他再次不耐烦地嚷道，“此人误食毒草，要用苦参熬汁做药，令吐再切胃取残草，去食液。这倒不难。只是这假至镜告诉我，这人衣裳中的四锭银子待救治之后便不见了，你们就责怪于我。”

家属们先是一愣，而后从其腹中取出银锭揣回兜里，再诚恳说道：“大夫既事先提醒，我们可以避免发生，之后绝不会再责怪于您了。”

只听方久安乏味地说道：“作派恶心，带着他滚罢。”

凡人不走，他干脆自屋中施放隔碍，倏忽送至山下。罗津腾空得以避开。

“你又有何事啊？”刚刚落地的罗津听到屋内传来方久安地询问。

他拖着木板走到门口，刘青的身体受山石颠簸而弹跳。“纳主仙君，我有一事相求。”他伫足停下，本想直接踏上石梯掀开门帘，想罢又退了回去，反倒有些不安。

方久安的嗓音充满不屑，“有话直说罢，我不如你清闲。”

“实在抱歉…”罗津咬牙看着脚下，“我的凡人朋友将死，望纳主能重铸其身，使他作为我的炼子而继续存活。”

“好办，低阶门砖十五块，高阶三块。如果要付人间货币，那就给我两千淾币或是两百锬币。你自选支付。”

“无铸印可以么？”

“无妨，”方久安说，“随身携带现在即可支付，若未存乾元袋中，大可放下病人，先将钱币取来。”

“我现在就去，请稍等片刻！”罗津面带欢喜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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