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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多了个小哥哥。
顾乖小朋友拉琴的时候,偶尔会看见拘谨坐在旁边小凳子上看电视的小哥哥瞟自己,一定是因为他拉得很难听吧,所以才老看。
顾乖默默在心里哼了一声,晚上跟妈妈睡觉的时候,说了这件事,妈妈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着说人家才不是嘲笑他,人家肯定是想要跟他一起玩。
又说小哥哥不容易,家里的外公得了大病,现在卧病在床起不来,全部都由一个老奶奶照顾,从小没上过幼稚园,晒得跟个猴子屁股一样让人心疼,还叫他多跟小哥哥亲近亲近,毕竟以后可能会呆在一起很长时间。
顾乖很听话的点点头,转天又被爸爸拎过去教育了一顿,说他怎么没跟小哥哥说说话,顾乖心想自己忙着练琴,练不好又要打手心的,哪里天天有时间一起玩,但这话他没说出口,就又听爸爸说起小哥哥的难处。
说小哥哥是司机叔叔的孩子,说司机为了他们家牺牲了很多陪伴小哥哥的时间,喊他要做出小主人的姿态,带领小哥哥融入新家庭。
顾乖是个温吞柔软的性子,跟熟人才俏皮爱娇,最近心情不好,带人一起玩儿的性质都不高,但得了爸爸的命令,顾乖申请了一天假期,专门领着小哥哥去后院看自己喂养的小金鱼。
小金鱼原本有十几条,他纷纷取了名字,但后来死得只剩下一条,顾乖听宋管家说贱名好养活,立马给唯一的幸存鱼取名‘狗蛋’,他把狗蛋捞出来送到小哥哥面前,眼睛亮得像是盛夏的群星,也像是山林里忽地冒出的萤火,惊得蒋贺忽地后退一步,问说:“你捞出来干什么?”
小乖小朋友捧着小金鱼说:“他们关在水池里多可怜啊,我让他们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蒋贺默默想这金鱼怕是活不了多久,果然晚上就听见爸爸一边吃饭一边跟妈妈闲聊,说小少爷哭得很惨,最后一条金鱼死了,明天得再去运点儿新的回来。
蒋贺埋头吃饭没吭声,只是不太明白怎么没有人告诉那漂亮的小王子,金鱼是不能离开水的,可这好像也不关他的事情,便只是想想,想想就没了。
第二天,蒋父去运了一缸子更漂亮的锦鲤回来,特别大一条,红红白白在池子里迅速游荡起来。
蒋贺偶尔能看见那小少爷屁颠屁颠又跑去池塘张望,他看着看着,忍不住也走过去。
顾乖蹲在池塘旁边好一会儿,忽地看见小哥哥也在,连忙招手,眼眶红彤彤的,跟小哥哥说:“你也来看他们啊,真好看。”
蒋贺小朋友面无表情,心想好看你还哭什么?
顾乖吭吭唧唧,继续说:“可我的狗蛋没了,他们都不是狗蛋。我跟狗蛋约定每天都要带他看星星,他死了,我跟谁看呢?”
在农村,四岁还在跟宠物做约定的傻子不多,但这事儿放在顾乖身上,蒋贺小朋友总觉得很合适,天真烂漫地让人忽地不忍心打破这小小的童话。
蒋贺想说‘跟现在这些鱼一起看吧,但不要再把他们捞上来了’,最后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没开口,就听见小少爷灵机一动,回头惊喜道:“咦!我们可以一起看吗?!我卧室有天文望远镜!我爸爸买给我的生日礼物!走吗?”
蒋贺顿了顿,手心微微冒汗,眼神不知为何总是闪躲与顾乖小少爷的对视,但却不管怎么躲,顾乖总是歪着脑袋非要看他的眼睛,可恶又可爱。
“好不好好不好?”
蒋贺小朋友心想,你是少爷,我没得选我才答应,而且看星星很无聊,但嘴上却只说了一个字:“恩。”
这是蒋贺第一次上楼。
顾乖拉着蒋贺的手去四合院后院加盖的儿童房二楼。
儿童房只有小孩子能进去,里面配套的家具和布偶甚至连装饰的花瓶都是一比一缩小版,二楼的小天窗处放着白色的天文望远镜,很精致的一个望远镜,顾乖看的时候一看就看见了月亮,跟小哥哥描述月亮好多点点。
蒋贺看的时候却不知道是角度没对还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看的哪里,也不敢随便乱动顾乖的仪器,装模作样地看完后看小少爷期待他的评价,才冷冷淡淡点点头,评价了两个字:“挺好。”
“是吧!”顾乖很开心,他之前邀请其他朋友来他的儿童房,那些人可讨厌了,对他的天文望远镜完全不感兴趣,说看星星没意思,要拿这个看隔壁小姐姐有没有在换衣服。
顾乖当即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还好蒋哥哥不是。
他又多瞅了瞅蒋哥哥几眼,蒋贺后背都僵直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坐,屁股好像都不知道怎么放。
可小少爷还在看,到底在看什么呢?看他的衣服?他衣服很脏吗?看他脸?他脸上有脏东西吗?还是说看他的牙,对了,他牙很黄,以前没人喊他刷牙,是到了这边才被妈妈要求刷牙的。
蒋贺紧闭嘴巴,脸上火辣辣的,他觉得自己脸肯定红得要命,几乎是没脸继续呆下去了,但实际上他脸色一直没怎么变,只有他自己如坐针毡,惶恐又痛苦。
“你在看什么?”蒋贺忍不下去了,忽地问。
顾乖一愣,有被凶到,眼眶立马微微泛红,但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对不起,我在看哥哥你这里。”
小少爷雪白柔软的手指了指蒋贺的眼睫毛:“好长好长,觉得好看。”小少爷委屈巴巴。
蒋贺登时不知所措,扭开头,又很快扭回来,哄了一句:“对不起,别哭啊。”
小乖抽了抽气:“恩。”
“我睫毛给你摸吧,不准哭知道吗?”
顾乖眨了眨眼,当真是瞬间高兴:“好哇!”
等夜里顾乖回房间跟妈妈和爸爸睡觉,他躺在中间,不停描述今天摸到了小哥哥的眼睫毛,好扎手,但好长,听隔壁老奶奶说,睫毛剪掉后会长长,他想剪掉自己的,看看是不是能长长,长到跟小哥哥一样。
蒋贺晚上却是一个人睡觉,他无人分享今日的心情,可却在笑,梦里都是奇奇怪怪的糖果梦境,可他不喜欢吃糖来着,真是……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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