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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露重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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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只有殷帝这样荒靡的人，才会让自己的妃子在自己宗亲儿子面前跳舞取悦吧，场面一片静寂，然而宫内所有人都在皇帝一声令下，张罗起了绸台，两个妃子在舞台之上使尽浑身解数，舞得妖娆妩媚，勾人心魄，配合着优美的音乐霓衣飞舞，若人间仙女，令观者不禁拍掌称赞。当两位妃子香汗淋漓地停下舞蹈，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皇帝时，皇帝却是出人意料地将翠嵌血玉蝶纹耳坠赐给了站在一边年纪稍长的嫔妃，完全不管两个比舞妃子的一脸土色。

光是这一个动作，就让姬梵体会到：独孤家的男人，果然都是极端操弄人心的可怕人物。

他们喜欢让一个人从最高处坠落到最低处，跌得粉身碎骨，神智崩溃，然后在一旁露出残忍噬血的笑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姬梵感到胆寒，前世坐在皇位上的独孤寐，今世的独孤隆，居然有某一方面重合了……

这一场闹剧之后，宴会的人都仿佛失了兴味，最后没有过多久，皇帝宣布皇家寿宴结束，而姬梵一直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下，她与碧玺十一交换了一个眼神，与众人起身向后退走，可就在人烟渐散，人们纷纷转身之时，“啪——”一声刺耳的声响在空气中震开，破开众人的耳膜，也让今夜这个盛华奢靡的夜晚拉开了一个破裂扭曲的音符，也让姬梵心往下沉……

这一夜的一切繁华安宁也在这一刻划下了句号，人们转头回望，只见那株富贵绚烂的“江山万代”盆栽碎裂了一块角，一块破瓷跌落到了地上，细碎的土沙在人们的眼前徐徐坠落，发出细细的沙声，而且碎裂的地方正好是在那个“万”字。

在皇帝的寿宴之上，寿礼上的万代的万字破裂，这是极大的不详预兆，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神色，姬梵更是脸色瞬间变白，惊恐地看向独孤寐。

而独孤寐却没有看她，只是眼神遥远地看着皇帝的那边，那些站在皇帝身边的人，都是大殷最高权力者，独孤宇独孤宸独孤阳许贵妃，他们脸上都带有一种凝重的表情，深深地望向这只花株——皇帝那残忍没有人性的声音刺激着所有人的耳朵——“许贵妃，朕让你主管后宫，这就是你给朕看的礼物？”

声音很平，仿佛没有威胁力，可所有人都感到了害怕，因为这是皇帝真正发怒的前兆。

许贵妃脸色也是不好，直接跪在了地上，低下头说：“臣妾有罪。”

“不，娘娘，之前明明奴婢检查过了，这牡丹分分明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许贵妃身后的一个年老宫女扑地跪在地上，膝盖着地发出了极大的声响，一把抱住许贵妃的腰，她脸上委屈得甚至流出了眼泪。“陛下，这真的与我家娘娘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今日还有他人主理了这花园及此处花盆……”

“谁？”皇帝问。

许贵妃跪在皇帝脚边一动不动，她身后宫女却是转过头，朝站得远远的姬梵看过去——

姬梵心脏紧绷，感觉所有人都朝自己看了过来，包括最后抬起头的许贵妃，她望过来的眼神不带有任何情感，反正在这一刻，姬梵第一次体会到了这宫阙里的阴谋诡斗，宫廷里的扭曲与黑暗仿佛如乌云一般腾腾而来，遮住了眼前的一切景象，让她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想象，之前还摸着自己的手亲切地说着一切的人，现在又将她拉入深渊。

白日如佛，晚上如魔，只是一瞬之间的事。

……这个宫廷，生生能把人逼得疯绝。

气氛非常的压抑，园内安静得几乎闻不到呼吸声。

皇帝出言问：“许贵妃，你来说，是谁？”

“臣妾……今日让九王妃整理花园张罗这里的事宜……”许贵妃轻微的说话声刚落，所有人望过来的目光都变了，有审视，有猜测，有同情，姬梵甚至看到一直斜倚在树枝边的独孤端岚眼神变得凌厉，挺直了身子，身体如一只正是伫蓄力量的猎豹，与刚刚慵懒淡漠的她大相径庭……

姬梵眼眶微热，她在心里偷偷对独孤端岚说：端岚姐姐，对不起，阿梵就是这样的没用，这样的累赘，害得你要为我操心……姬梵感到周身产生一种寒冷，冷得她指尖发疼，她低下头在众人目光下跪下膝盖低下头，刚想开口——

萧秋华的声音忽然响起：“父皇，九王妃年纪尚幼，初入宫中诸事未熟，这一切应该与她无关的。”

姬梵骤地抬起头，望向站在独孤宇身后的萧秋华，平日里温柔典雅的她脸上带着一丝担心，姬梵没有想到，在此时此刻，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的居然是萧秋华，而且看独孤宇的表情，明显不太赞同她的行为，最后还不得不勉强地应和道：“是啊，父皇，九弟妹还年幼，才刚刚及笄。”萧秋华说话了，独孤宇自然要拉其一把，夫妻同位，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

萧秋华听了独孤宇的话，眉头微微一颦，但什么话也没有说。

独孤宁没有说话，程溪若更是一番看好戏的样子，而站在一边的独孤宸，却是开了口：“这花盆之裂，便不是意外，也不该与初入宫廷的九王妃有关。”许贵妃抬起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独孤宸也平静地回视母亲。

皇帝冷漠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正在这时，忽听一个方向传来太监的声音：“呀，这花盆里面……”

风动，将空气里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添加了一丝阴寒，人们目光循着声音的声音望去，只见小一个太监脸色苍白地说：“这花盆里面有一只布帛，好像里面有黄纸……”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黄纸，那不是巫咒吗？皇宫内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巫蛊术了。

姬梵脸色也一变，后背沁出了冷汗。

几个小太监在何太监的示意下，围上了那只花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从盆中土壤里刮开表面的尘土，黄色的沙土在几人的迅速动作之下到处飞溅，落在地上发出声响，四周，因为安静得可怕，连细沙掉落在石地上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姬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脑中一片混乱，她，她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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