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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杨在下车的时候精准无误地醒过来了。他安排住宿,把斯蒂文和白罗送回房间。回到房间后,他开始泡热水澡。
他突然觉得燥热。心烦意乱地拿过刚刚倒进去的精油一看,似乎有一定的催情成分,而无舒缓功效。
他又连灌了几口冰桶里的苏打水,然后猛地潜入浴缸里。半分钟后,他浮上来,透明水珠从他线条饱满的肌肉上纷纷滚落,有种让人齿冷的性感。他闭着眼睛,被水洇湿后的眉毛和眼睫过分浓黑,唇紧闭着,半晌,又轻轻溢出几声沙哑的哼声。
手在水底下动作着。越来越快。
他的表情有种歇斯底里的痛苦和沉醉。
过了很久,一个冷颤从他腰部向上蔓延。他面无表情地放掉浴缸里的水,又痛痛快快冲了澡。
裴杨下身裹着浴巾出去,坐在飘窗上开始吸烟。三年时间,这座城市没有任何变化,双子楼和电视塔依然矗立在南方,深夜的城市像天河倾颓后的一角,永夜一般灿烂着。
他还要在这座城市待五天。
甄懿的长笛课换到了晚上。
虽然班级是全新的,但是依然是他熟悉的老师。
他拎着长笛进教室,本来嘈杂的教室突然安静了几秒钟。他自顾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他的长笛,随后翻开他的曲谱,只练了六分之一的《水手的号笛》。
“嘿,你练了多久?”一对年轻男女凑过来,在甄懿暂停的空档跟他说话。
“两年。”美人显得兴致缺缺,表达了无声的拒绝,然后开始继续练习。
甄懿面朝着窗外,临风立着,沉默地吹奏着,大开的落地窗露出城市斑斓的夜景。
是支新曲子。《thenyou039llreber?》。远比之前那首来得熟练。
晚上九点,课程结束。
甄懿拒绝了刚刚的年轻人一起喝一杯的提议。
他坐在驾驶位上,把长笛放在副驾驶座,挑出一首舒缓的轻音乐,顺手拨弄了一下早已不再散发柑橘香气的香熏拨片。
三年了。香熏不再有往日的芳香。汽车的零件更新了几分之几。
他在书里读到忒休斯之船。如果忒修斯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船犹此车。车犹此人。
甄懿说不清。
第二天是大晴天。
甄懿起得早,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洗晒床单和被套。白昼越来越长了。天早早地亮。楼上跳绳的小孩儿今年上小学了,似乎整天地为数学和英语发愁。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小时候以为大人很快乐,想不到苦来如山倒,倒还不如做个整天写不出数学题的笨小孩。
隔壁窗台上有个中年男子在抽烟。甄懿听到他昨晚和老婆吵架了。
甄懿看着他熟稔的抽烟姿势,想起一个人,习惯用左手拿烟,右手用来写字翻书,一根烟抽五六分钟,末了,手又蠢蠢欲动伸向烟盒。
甄懿又想,我也是抽过烟的呀,虽然就那么一口。湿乎乎的烟嘴有种奇异而辛辣的香气。他偶尔也想起来,觉得肺里有一瓢热水,咕噜咕噜,快沸腾了。
“秦颂?”他接起电话,“哦,知道,给你带份早餐。还要粉丝包吗?”
甄懿挂断电话,开始换掉身上的睡衣,准备洗脸刷牙。
下班的时候,秦颂车子送去维修,央求甄懿送他一程。甄懿把保时捷的车钥匙在食指上转了一圈,没说好或者不好,眨眨眼睛“哦,听说嫂子做黄米凉糕很好吃。”
秦颂“嗐”一声,“给你做给你做。就是你别来我家。”
甄懿皱眉“为什么啊?”
“我觉着我老婆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秦颂拎起包,用手弹弹他蓬松柔软的头发,“我估计她要给你张罗对象了。”
甄懿一哆嗦“那我不去了。可是凉糕你不能忘。你上次给小宋吃了,咋没有我的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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