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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用一生去交换(第1页)

清明时期,天上沥沥地下着小雨。

妈妈盯着那已经连续几日都没有放晴的天空说:“好想见一位故人,几年前咱们还经常联络呢!”

车轮碾过水潭,水花四溅。原本繁华的大街已经被这剪不断的春雨给洗刷的冷清了。

妈妈把车停在了一幢米色砖瓦的小楼前,上前按了按门铃,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大约,是出去了吧······也对,她今日本该不在的。”妈妈沉默许久后,说:“要不等一会儿吧。”

屋檐上的水滴一串串地掉在地上,摔成了水泡,又“啪”地一下破灭了。我呆呆的望着模糊不清的雨景,一个人影由远及近。

“哎呀,你终于来啦!”妈妈见到故人兴奋地冲进雨中。那位阿姨我认识,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八岁那一年。有一天,叶阿姨的儿子小叶子因为病情突然严重,被连夜送去医院。那个晚上,妈妈带着我去看小叶子。小叶子睡着了,小脸静静地埋在被窝里。叶阿姨坐在椅子上照顾小叶子,见到我们进来,忙站起来搬了几个椅子,示意我们坐下。

妈妈和叶阿姨聊了一些小叶子的病情,而我则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们聊天,叶阿姨说小叶子的病越来越重了。

那个晚上,我盯着小叶子看了许久,因为叶阿姨说,小叶子不能长大了。

而我们,在三年后,搬离了那个省城,去了别的地方。自那时起,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小叶子,妈妈也没有和叶阿姨联系。

一阵寒暄后,叶阿姨开心地将我们领进了客厅。客厅的布置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墙上挂着小叶子的照片,一脸阳光的笑容。墙角的那一个玩具屋还在,只不过,所有的玩具都被堆在了那里。茶几上放着几只苹果,还记得小叶子曾说过,他最爱吃的就是苹果,因为苹果会让人变聪明。

“今天,你去看你父亲了吧。”妈妈依旧拉着叶阿姨的手不放。

“不······今天,我去看小叶子了。”

“啊!他······”妈妈一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唉······小叶子啊,他走了。”叶阿姨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小叶子的相框,“在你们走的第二年,小叶子走了。”

妈妈拍了拍叶阿姨的肩,表情有些许痛苦,哽咽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给了叶阿姨一个拥抱。

我手中的杯子微微一晃,有些许牛奶洒了出来。原来,如今能见到的小叶子,只是被定格在相框中的小叶子了。

小叶子还是走了呢!他没有长大。

窗外的那一株牵牛花依旧缠绕在篱笆上,只是比往年多了几个花苞。一切,都还是像小叶子没离开时一样,风景,家具,摆设,以及远处车水马龙的景象。

只是少了一个小小的小叶子。

叶阿姨盯着墙上相框相框中的小叶子,讲着一些小叶子以前的事。声音轻柔地像在抚摸一架心爱的钢琴一样,既像在喃喃自语,又像在给我们讲故事。

她说小叶子刚出生的时候很小很小,抱在怀里轻得和布偶一样,然而在那时,他便被医生下了一个诅咒,那诅咒将一个完整的家一点点撕碎,又将小叶子一点点撕碎。

医生说:“小叶子活不过八岁。”

她还说:“小叶子的病复发时很难受,却一直忍着不让别人替他担心。他就像一个小小的男子汉一样,在自己的世界中勇敢。”

“还记得有一次,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发病了,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头发,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见到我醒来,他才撇着嘴说;‘妈妈,难受。’我赶忙送他去医院,路上我问他:‘为什么不早些叫醒我!’小叶子摇了摇头:‘妈妈睡着的时候好美啊,小叶子不想叫醒妈妈,让妈妈多休息一点。’

‘那你不难受吗?’我的眼里尽是心疼与不舍。

小叶子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怕,小叶子是男子汉。’小小的手紧紧地捏着我的衣角,明明难受的很,却偏偏要表演坚强。”

“还记得小叶子的父亲走的时候,小叶子跑过去抓住他父亲的手拼命地想把他拉回来,小脸蛋憋得通红,赌气似的将他的父亲往回拉。却什么也不说。”

“但小叶子的父亲还是走了,小叶子看着他走出了大门,走出了那条街。然后小叶子扭头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爸爸不要我们了吗!是因为小叶子的病吗?爸爸说小叶子的病永远都不会好,所以爸爸走了吗?小叶子真没用!’我拍了拍小叶子的头:‘不是的,小叶子最棒了,小叶子那么可爱,那么勇敢,妈妈最喜欢小叶子了。爸爸走了,不是还有小叶子吗?只要小叶子陪着妈妈,妈妈就很开心了。’

‘真的吗?’小叶子抬起头,俊俊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小叶子不会走,小叶子会永远陪着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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