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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第4页）

十六岁那年，她母亲给管家塞了铜板把她弄进了少爷的书房做些粗活，她打小勤快能干，少爷不爱读书，故而事儿也不多，往往很早就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跑到书房后边的林子休息。

那日春衫薄，小梅开尽，只剩下枝桠，她在树下回首，手里还拿着未绣完的红雨懒莺，第一次遇见了许久未回家的少爷。

少爷二十有七，名声不大好，是个臭名昭著的浪荡子，但生得俊，说话时温和，瞧着还是人模狗样。

吕钦招招手，弯了眼睛，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脂粉香味，语调自是风流，问“你这丫头是谁？”

小九答了，在春花烂漫未开遍的时节，她一生的春天来了。

吕府的夫人喊了她来问“你可愿给我儿为妾？”又摸着她的手说，“钦儿说纳了你，便抬你为正妻。”

那一天是小九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天，她被赐了姓，跟了少爷。

从那以后，小九天天与少爷作伴，吕钦也渐渐不再摘花惹草，浪子回头，收了性子，愿意呆在家里。

小九本以为她会一生相伴少爷身侧，哪怕终有一日少爷倦了，不要她了。可是好景不长，吕家倒了。

城南徐氏与吕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吕家因为徐氏贪婪，不想继续合作。

当晚就有人报了官，诬陷吕家私自贩盐。从上面下来的官大人收了徐氏的银两，要了吕氏全族人的命，只留了一个吕钦，他的吕郎。

吕家被抄，吕郎什么都没有了。

不对，他还有小九，吕九从那日起便去了聚仙楼，是掖水镇上最有名的妓院。

去卖，给吕郎一口饭吃。

说是爱，倒也不是爱。

说是可怜，倒不如说是同病相怜。

深夜，吕九抱着混沌过日已邋遢得不再如昔日的吕钦睡下，摸着他的头，悲哀中倒还是分温情，少爷还在她的身侧。可第二天她就迎来了新的客人——徐家的老爷。

吕九打死也不从，可出来卖的有谁能为自己做主。

她被作践得不成人形，任是如何哭喊都没有用。

她没敢再去见吕钦，可吕钦来找她了。

昔日风光的吕郎哭红了眼，跪在她身旁一天一夜，然后说要去徐府找个公道，可后来呢？她的少爷，他的吕郎被打断了腿扔在大街上，受万人唾骂。

吕郎的腿断了，不能走了，找了郎中，郎中说纵然是华佗再世，也不可能治好。

吕九迷茫了很多天，才想起昔日的姐妹说过，掖水的猫鬼娘娘最是灵验，去求了便一定会生效。

希望的火焰突然燃了起来。

吕九换了新衣，踩进了那破旧的小寺庙，尼姑姐姐带她领了福袋，但她粗鄙，不会写字，便求着人帮她写。

她说的是“希望情郎吕钦的腿好起来”，可那尼姑写好了对着纸条问她，是不是“愿情郎吕钦不去徐府门口呆着，这样便不会断了腿”？

差不多吧，吕九点头。

尼姑姐姐说“那要付出代价。”

吕九问“付出什么？”

“主魂，失去之后你便不入轮回。”

吕九笑了，她根本不懂什么轮回，不懂主魂是哪一魂，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她的少爷，希望她的情郎吕钦一生平安顺遂，她那么渺小，便不央求别的，就最普通最简单的眼前事，让吕钦的腿好起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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