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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太湖掠影
久别了,太湖!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湖的波涛是经常涌进我的梦乡的。
有时,是一丛丛碧青的芦苇——有着姑娘一般苗条的身材,清脆的芦哨是心的歌唱……
有时,是一片帆影——白色的、褐色的小小的帆,出没在水天交接处,远远地牵动着我的情思……
有时,是湖畔上的一条山路——太湖忽现忽隐,涛声时远时近,一直陪着我从江苏走到了浙江地界……
有时,是连天的波涛——湖上的水鸟呼唤着我,有一个浪头把我托到半空中,仿佛要飞去似的……
想那投笔从戎的岁月,我是太湖边上的一个士兵。
离开了故乡,我初见太湖时竟然觉得:它那有故乡的小河那么温柔而缠绵……
河边有我白发苍苍的母亲,还有我一起长大、摸鱼摸蟹的伙伴……那时,我常常在梦中,沿着太湖去寻找我的故乡,我的小河……
我忽而发现:太湖边上也有芦苇,也有野鸭,也有黄花苜蓿,也有喷香的“长生果”……
我住在太湖边上一个宁静的渔村里。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房东老大娘的容颜笑貌——除了上操时她不把我们当孩子外,其余的时间从来也没有以为我们是大人。她不放心我们身上的寒暖,晚上还要给我们盖被子。因为我最小,受的“管束”也就最多:衬衣破了,她一针一线地给你缝好;没有洗干净的军装,她会拿去重洗一遍。
有一次,我生病——因为感冒而发烧。她坐在我的床边,不时用粗糙而干瘦的手,抚摩着我的额头。她的手仿佛就是体温表——能随时测出热度的高低。退烧了,她端来一碗葱花荷包蛋——满满的一个大碗里,是四只蛋,我说:“大娘,我实在吃不完!”
她有些不高兴了,说:“大娘和亲娘不一样是娘吗?”
每一次半夜里的紧急集合,都会把她惊醒。她惟恐我动作慢,挨班长批评,总是帮着我系好子弹带又背好战备锹……
每一次执勤归来,她总是倚门望着……
告别大娘的时候,她哭了,说:再住一夜吧!
我们为她扫好场地,挑满水缸,修补了茅屋的每一个小洞,还为她喂养的猪挑好了一大筐猪草……
我们没有什么赠礼——战士,只能以战士的纯朴来表达对大娘的爱!
第二天,她送我们送了二里地,走到湖边上,她还最后挽留说:“太湖边上有很多标致的姑娘,你们复员了,就到这里来成家吧!”
在急行军的军号声中,我们把大娘甩下了。
回头望时,她的身影越来越小,后来便模糊了——与太湖的波涛溶成了一片……
不知是因为山色明丽呢,还是因为太湖水秀?——太湖边上的姑娘确实是很漂亮的。
细长的身材,就跟柳树一样。
白嫩的瓜子脸上,是淡淡的红色——因为在地里劳动,也有皮肤黑一些的,但,给人的感觉是健康的美。
明亮的眼睛里好象包着一汪清水。
长长的辫梢上经常系着两朵野花。
战士们在连队里生活,平时几乎没有和姑娘接触的机会,但,那种出于人的本能的、爱美的心情,却是无法抗拒的——战士也是活生生的人!
在我们驻地附近,有一个一到秋天使穿一件红色灯芯绒上衣的姑娘,她经过我们村子的时候,便会得到不少爱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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