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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夜里光线极暗,走廊的呼吸灯忽明忽暗,将这本来就沉郁的气氛烘托的又沉重了几分。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连她和孙菲菲最后的一丝联系也隔绝开来,白底红字三个“手术中”的大字,就这么一直亮着,楚衿蜷缩着坐在手术室门口的角落,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
整个世界像是被消了音一般,安静的让她似乎能听见,手术室里手术刀钳碰撞的声音。
上一次来医院,应该是她被强制带到这儿来打胎的时候吧,为什么她的痛苦,总会和陆温言息息相关……
而她,好像活的也可笑极了,一个学临床医学的人,到头来竟然会害怕医院这种地方,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楚衿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失了魂一般低声呢喃着,此刻的她,无比的想要知道孙菲菲的情况,却又害怕手术结果不是她想听到的。
走廊的灯闪了一下。
“小衿,你……”南时一下电梯,就看见在地上蜷缩着的楚衿,他身上的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风尘仆仆染着一身的冷意,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听见南时的声音,楚衿抬了抬头,被眼泪烫红的眼睛转了转,在想要起身的那一刻,失去重心一般跌坐了下去。
“小心!”南时惊呼了一声,眼疾手快的把楚衿揽到了怀里。
身体被一股力量支撑着,楚衿早已经没有任何气力的身子才勉强站了起来。
南时感受到她的无助,只能紧紧的抱着她。
楚衿沉了沉眸,眼泪顺着脸颊滑到了他的肩上:“菲菲出车祸了……她身上满是血……怎么办……”
楚衿紧贴着南时,用仅剩的一丝力气撑着自己的身子,脑袋无力的抵在他的肩上,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她紧闭着双眸,眼前全部是孙菲菲在被撞到七零八落的车里喘息的画面,她的肩上似乎被撞碎的玻璃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止不住的往外冒着血珠,那种直冲进鼻息的剧烈血腥味,让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而孙菲菲,就靠在椅背上,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将头发打湿,湿哒哒的黏在脸上,她张着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你看……你看这是她的血……”楚衿豁然睁开眼睛,孩童一样挣开南时的手臂,冲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斑驳的血渍,雾霭色的大衣在光线下泛着顺滑的光,上面零零星星的布着血痕,她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已经结块了的血,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着。
“南时,菲菲一定没事的对吧?”楚衿眼睛微微转动,抬眸深沉的望了他一眼。
南时抿了抿唇,目光在楚衿微肿的眼睛上摩挲着,如此无助而又伤心的她,映入他深邃的眸子里,荡起一阵阵的涟漪,他晃了晃神,终是将楚衿拥进了自己怀里。
“菲菲不会有事的,你看,医生不是正在努力吗?我们再等一小会儿,她就会健健康康的出来了……”温热的大掌抚摸着楚衿细软的发,他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轻轻的说着,试图抚慰她此刻难以平复的心情。
“好了不哭了,待会儿菲菲出来发现你哭的眼睛都肿了,肯定又会笑你。”南时轻叹了一口气,抬眸瞥了一眼手术中的灯牌,心像是沉入谷底了似的,怎么提都提不起来。
走廊的拐角处,陆温言拿着刚缴好费的手术化验单动作顿了一下,不远处的手术室门前,楚衿就趴在南时的怀里,像是受伤了的小鸟一般,将所有的锋利都敛了起来。
陆温言远远的望着眼前这个看似和谐的画面,忍不住想起楚衿对他无比厌恶的眼神,寒风刺骨的高架上,她宁肯跪在冰冷的地上,边哭着边打120,也不愿意他靠近一步。
那种感觉,比起现在,也并没有丝毫的逊色。
他紧紧的攥住手术费的单据,却始终没往前走一步。
医院三楼是病房,室内的摆设除了装修风格更卫生简约,其他和酒店有些类似,孙菲菲从手术室转移到这间病房来时,麻醉的药效还没过,沉沉的睡着,像是失去了生命体征一般,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
“她……怎么样了?”楚衿无力的站着,刚才一出手术室,医生就直接给安排到了这间病房里,这会儿刚闲下来,她试探的问了医生一句。
医生看起来年纪在五十左右,两鬓的发已经白了一片,厚厚的镜片下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半晌才轻吐了一口气。
“因为车的性能比较好,车祸时安全气囊顺利打开,加上车内的保护措施很到位,所以她并没有很严重的内伤,只是安全气囊的冲击力巨大,突然出现难免会造成轻微的脑震荡。”医生推了推眼镜,他从医多年,接受过无数个遭遇车祸的患者,孙菲菲这个案例,算是大型车祸中比较幸运的。
“因为车辆和护栏相撞,侧挡玻璃碎裂,部分碎片刺进了她的左肩,现已经全部取出,皮外伤而已,多将养几天就好了。”医生说罢,将病历本合了上。
“因为有皮外伤,所以有可能会感染,注意她是否有发烧情况,如果有及时通知。”他侧了侧头,冲旁边的跟床护士也叮嘱了一句,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听完医生的话,楚衿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放松了下来,她浑身无力的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孙菲菲毫无血色的脸。
幸好菲菲没事,不然,她一定会自责一辈子。
南时站在病床边,小心的帮孙菲菲调试好了输液速度,都是学医的学生,做起这些来,还算是得心应手。
“小衿,你先去里间休息一下吧,菲菲这里我来看着,她醒了我就立刻通知你。”南时低眸看了楚衿一眼,声音依旧轻柔。
“我想在这儿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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