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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赵老师回忆录16（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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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对清明说：“你的心意我领了，可你也看到了，现在的赵小晴早不是当初的赵小晴，现在我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人，我都开始讨厌自己。清明，你走吧，凭你的才华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的，不要为了我再浪费时间。能活着见你一面，我已经十分开心了。”“小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在那边学校办了停薪留职，收拾了行李回到家这边来，还不是因为放不下你，现在你这么说，不是往我心上扎刀子一样吗？有病怕什么，咱们治就好了，你千万别说那样的话，我千里迢迢的奔你回来，你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小晴听了清明的话，眼睛里就流下隔天王明伟就在附近租了套楼房，和小晴一起搬了进去。两室一厅朝南向的房间，宽敞明亮，干净整洁。因为房主去了外地，所以出租的时候所有的家电都没有带走，这样王明伟他们几乎是拎包就可以入住的。租了新房子，小晴那些随身的被褥和衣物都被清明扔掉，换了新的。在清明的帮助下，小晴还用房间里的热水器洗了个澡。如今的小晴，真的不再是当年那个清透纯净的小姑娘赵小晴，那时她的脸庞是多么娇可爱，她的身材是多么的苗条动人，她做菜的手艺是多么的好，她把房间里的卫生打扫的多么干净……可是现在的她，臃肿的脸庞，虚浮的脚步，每天都需要吃大量的药物，赵小晴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虚胖、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她甚至去趟卫生间都需要人搀扶。王明伟看到小晴这个样子，心里非常的难受，他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小晴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因此他决定，即使小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变得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王明伟还是会好好去爱小晴，好好去呵护她。为了照顾小晴，王明伟不再出去找工作，只是在家写点东西投投稿赚点稿费维持生活，现在小晴很依赖他，一会儿见不到他都会伤心难过，再说以小晴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照顾自己，所以王明伟想，还是再等一段时间，等小晴好起来，可以自理的时候自己再出去找份工作。自己这几年还算有点积蓄，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明伟渐渐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低估了生活的艰难。由于每天在家除了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外，还要给小晴擦洗身体，陪她聊天，王明伟每天都觉得很累很疲惫，一开始还有种新鲜感和责任感勉励支撑着他，那时候，王明伟以为在自己身边，小晴会很快好起来，可是现在几个月过去了，自己每天要做大量的家务，而小晴这边吃着昂贵的药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每天面对这个样子的小晴，王明伟每天都觉得很疲惫，无论是从体力还是精神。这疲惫的后果便是每天晚上伺候小晴睡下之后，他沾枕头就会睡着，睡着之后就会做梦，各种各样奇怪的梦，以致每天早上醒来，他都像刚打过一场仗一样浑身酸痛，可是他不能歇息，因为小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他照顾。写过东西的人都知道，写作是一项很注重灵感的工作，而这种灵感，已经很久没有光顾到王明伟的身上了。生了病的赵小晴敏感又脆弱，总希望清明能多陪她说说话，以证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如既往。而一天忙里忙外的王明伟眼看着口袋里的积蓄越来越少，每天却还不停的往外掏钱：房租水电，柴米油盐，再加上小晴每天都要吃的价值不菲的药，哪一样少得了钱，可是自己一天天根本就不能出去找工作，在家也要忙这忙那，根本写不下去什么。有时候感觉灵感来了，可一干家务就把灵感给弄没了，有时候写的正在兴头上，小晴一叫他，思路一下子就没了。没有收入，却要不停地花钱，王明伟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越烦躁就越没有灵感，越没有灵感就越烦躁，这样的后果便是王明伟再也写不出来什么，写不出来东西就无法投稿，无法投稿就没有稿费，没有稿费收入王明伟就更着急。

日子就在这样的恶循环中一天一天过去，王明伟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下去了。最近他和小晴总是吵架。家里样样都需要钱，可是小晴非但不能为自己分忧，还总缠着清明，非要让清明和她说话，清明说没空，小晴就哭，说清明不爱她了，说清明嫌弃她难看了，说清明因为她花他的钱而看不起她了……小晴一哭，本来就已经很烦躁的清明就更烦躁，于是就口不择言的说小晴不懂事，一点也不体谅他等等等等，他一说，小晴哭的更加厉害，小晴哭的更加厉害，清明就更加烦躁，为了防止自己爆发起来伤了小晴，清明就只好摔东西，他一摔东西，小晴就更是嚎啕大哭……这样的戏码最近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场两场，怕小晴想不开再出什么意外，每次吵闹过后，清明都得低声下气的去哄小晴，去向她道歉。

清明已经很久没有写些什么了，因为混乱的头脑里实在是一点思路都没有，即使强迫自己安静的坐在那里，脑袋里却还是一团乱麻。眼看着口袋里没有钱了，却是一点其他的收入都没有，清明真的有点急了。此时他们已经从大楼房又搬回了那间小小的破败的平房，逼滞的空间，狭小到让人难以忍受，一张，王明伟让给了小晴，自己就买了两个装冰箱的大纸盒摞在地上，铺一层塑料布再铺上褥子，就当了地铺，尽管地面很是潮湿，可是毕竟算有了个安身之地。没钱的日子最难熬，为了省钱，他们每天也只能吃最便宜的饭菜。有时候为了抢点便宜菜，清明经常遭到人家的白眼，这倒也没什么，主要是小晴的药，也马上要断了，因为清明实在没有钱拿去买药。清明想出去找份工作，可是小晴不让，小晴一刻也不让清明离开自己的眼睛。

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曾经如此优秀如此骄傲过的男人混到如今的地步，想一下都觉得悲哀。在这样的生活面前，王明伟收敛了自己全部的脾气，每当觉得自己无法支撑的时候，他都要拿出小晴曾写给他的那封信看一看。信上那娟秀的笔记，那些让人动容的话语，给了王明伟坚持下去的力量。尽管清明想咬牙继续苦苦支撑，可上天，似乎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泪来。

那一天，清明和小晴爆发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清明以前写的一篇小说发表了，出版社给他邮来了稿酬，清明很高兴，因为口袋里一点钱都没有了，这点稿酬正好可以买点米面油盐再把房租也交了，可是此时小晴的药也没了，清明想着先把肚子填饱把房租交了，这样才不至于让他们饿死或流落街头。自己再赶紧找个工作先挣点钱，然后给小晴买药，给她治病。可是那天早上起来小晴去拿药吃，发现药没有了，就开始埋怨清明不把她放在心上，让她的药断了顿。清明开始还耐心的向她解释，说最近家里实在是没有钱了，过段时间再给她买药，可小晴就逼问清明，杂志社邮来的稿费哪里去了，为什么有钱还要说没钱，她说清明就是存心不给自己治病，存心想把自己气死。然后又列举出了清明以前的种种作为，大意就是清明肯定又想起李小艾了，看不上自己了。这下可把清明气坏了，他从没想过小晴居然会变成这样，这么无礼，这么庸俗，这么不可理喻。

这边小晴还在哭闹着，清明真是又气又累又伤心。他告诉小晴，这些稿费都交了房租，剩下的又拿去买了米面油盐，现在一点也不剩了。小晴不相信，非要再翻一翻王明伟的口袋。清明气的摔门出去。等清明回来的时候看见小晴躺在上，身边扔着自己为了应付失眠而买的那些安眠药的盒子。清明吓坏了，赶紧把小晴送到了医院，经过洗胃，小晴总算没有了什么大碍。可是经过这一番折腾，清明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小晴了。

接小晴回家那天，清明特意炒了几个好菜，还打开了一瓶白酒。小晴和清明回到家中，就看见桌上摆着的菜，还有那瓶酒。“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小晴问清明，清明拉了张凳子给小晴坐，然后就给自己和小晴分别倒上一杯酒：“小晴，我希望今天，无论你听到我说什么，都不要太过于激动，好么？”“恩，好的，不激动。可是清明，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菜，还启开了酒。”“小晴，首先我祝贺你从医院平安归来，算是为你接风洗尘吧。其次，我想说，虽然我们彼此相爱，可是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咱们的格真的不合适，小晴，我们分手吧。”“分手？”“是的，分手吧。”“为什么？”“我觉得咱们的格真的不合适。”“哪里不合适？”“很多地方都不合适。”“清明，我爱你，我不想和你分手，以前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都改，行么。”“小晴，你不要这样，我承认以前咱们是有过很好的感情，可是自从我这次回来，你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懂事的赵小晴，你变得自私、暴躁、喜怒无常、爱猜忌。这个时候的你，真的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赵小晴了。”“我不是你喜欢的赵小晴，是么。那我是谁，王明伟你告诉我，现在的我不是赵小晴，我到底是谁！”“小晴，你别这样，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清明，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清明，我除了一身的病，现在是一无所有，你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全部信心和力量的来源，你要是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你想不要我，何苦还要把我救回来！”“小晴，不是我不要你，而是咱们的格真的是不合适。与其这样勉强在一起，还真就不如分开，彼此还能留个回忆。小晴你说，自从我回来咱们已经吵了多少架，一次又一次，我真的是受够了。为了你，我什么地方都不能去，甚至连工作都没有办法去找，我是个男人，我一天天为了省几毛钱和那些大婶大娘们挤在一起买便宜菜，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小晴，我求求你放了我吧，好吗？就当是我求你还不行吗！”清明说完这些，小晴忽然就沉默了下来。半晌，小晴说：“清明，既然你把话都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那我也就只有放了你。很抱歉这段时间给你添的麻烦。我爱你，这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为了和你在一起，我被宋小剑关起来，因为思念你，我得了这个病，变成了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回来之前，知道我自己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么，就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还坚持着给你写信。你知道我写完一封信需要多长时间吗，你知道我每写一个字，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吗？我只是没有想到，我所有依赖付出努力和爱，现在成了牵绊你的枷锁。清明，你让我放了你，好吧，我就放了你，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小晴颤颤的拿起筷子，将桌上每一样菜都夹上一口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然后又拿起桌上已经斟满酒的杯子。“清明，谢谢你为我接风。我会将这菜的味道都记在心里的，现在让我敬你一杯酒，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和忍受。”王明伟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阻拦，赵小晴已经将酒一饮而尽。“天色不早了，今天你就在这里住一夜，明天起早你就走吧。清明，好好走吧，你一定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隔天早上起来，王明伟为赵小晴准备好了早餐，然后就默默的走出了他们曾经相依为命的这块小天地。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流逝而去，转眼间几年过去了。自从上次王明伟踏出赵小晴的小屋，他就再也没见过小晴。清明不知道小晴现在在哪里。因为当他那天晚上再次回到那间小屋，想看看小晴吃没吃上饭的时候，他发现小晴已经搬走了。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她的消息。有时候清明还是会想念小晴，他不知道当初离开小晴的决定究竟是错是对，可是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离开小晴，也许他们现在还窝在那个破旧的小房子里每天靠抢便宜的菜叶为生。

现在的王明伟，已经是一家连锁书店的老板，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没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看看新闻看看股票。书店的相关杂事都有人来处理，清明自己实在是乐于当个甩手掌柜。

当年从和小晴一起住的小平房搬出来的时候清明的兜里没有几个钱，鉴于陈宝从中作梗，王明伟被这个城市几乎所有跟文字沾边的工作集体拒绝，没办法，他就从拿着纸盒在外面租书开始，一步一步闯到了今天。

他到现在也还是单身一人，虽然很多时候也会觉得孤单，可是每次当他想尝试接受一个人的时候，赵小晴的身影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当初也许不该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小晴，清明很多时候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他转念又想，按照当初那样的一个境况，不离开她，除了一起饿死就真的没什么能够做的了。如今只希望她现在好好的活着，能有着幸福的生活。

一直和王明伟作对的志和杂志社社长陈宝今年下了台，因为政府里的一次内斗，有官员落马，于是就牵扯出了陈宝的行贿行为，再然后，他就被迫辞职了。从社长的宝座跌落的不久，他妻子张若珍也向他提出离婚。当时大家都说张若珍跟她爹一样，就是个势利眼，看人家落魄，没什么翻身的希望了，就一脚踢开。而张若珍并没有争辩什么。

后来大家才知道，其实他们离婚是因为陈宝早在外面有了情人。据说这情人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陈宝非常宠爱她。本来这件事情一直都很隐秘，可陈宝辞职后因为心情低落，有一段就闭门不出，不想见人。当然，也就没去见他的小情人。小情人赶巧刚测出自己怀孕了，慌手慌脚的给陈宝打电话，可陈宝的电话一直关机，小情人懵了，见陈宝最近都不来找自己，以为他不想再包养自己，于是就跑去杂志社找他，听说他辞职了，就又跑去他家。张若珍一向是被骄纵惯了的，哪受得了一点委屈。于是就提出了离婚，在父亲那些关系的帮助下，不光把家产都分走，还争取到了儿子。陈宝被净身出户的赶出了自己居住多年的小别墅。受了这一连串的打击，他实在没脸呆在这里，于是就带着小情人到外面闯世界去了，从那以后就彻底没有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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