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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调歌头（第1页）

“唐宋词鉴赏课（..）”！

水调歌头

辛弃疾

舟次扬州，和杨济翁、周显先韵

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

髇

xiāo

血污，风雨佛狸愁。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

今老矣，搔白首，过扬州。倦游欲去江上，手种橘千头。二客东南名胜，万卷诗书事业，尝试与君谋。莫射南山虎，直觅富民侯。

译文

落日时分，边塞上烟尘腾起，金国军队大举向南调动，趁着秋高马肥时节。大宋集结了王师十万，水上战舰排开，船舰耸立，恰似高楼。谁夸下海口，说能飞渡大江，投鞭断流！回想当初，金兵的头儿完颜亮被哗变的乱军射杀，送命的瓜步镇佛狸祠边，一片惨雾愁云。我那时正年少气盛，带领部队便趁乱突破了金营的防守。

如今人已老了，搔搔白头，经过扬州。已厌倦为官宦游，很想归隐江湖，去种上千株橘树于田亩。您两位是腹藏万卷诗书、享誉东南胜地的名流，我很愿意有与两位论诗文讨教的机会。不必再存恢复失土的念头了吧！还不如学稼自适，做个汉代田千秋那样的富民侯好了。

注释

①杨济翁：杨炎正，字济翁，工词，辛弃疾好友之一。周显先：辛的好友之一，事历不详。②塞尘：指淮河以北的金兵向南调动。塞，边塞，指淮河。南宋以淮河为国界。胡骑：金兵。猎：指发动侵宋战争。③汉家：指宋朝。组练：本指士兵服饰，此处指代军队。语本《左传·襄公三年》。列舰：排列的水军船只。④投鞭飞渡：前秦苻坚南侵东晋，自夸军队之多，说：“以吾之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借指完颜亮令部属限期渡长江。鸣髇：即鸣镝，响箭。匈奴单于头曼的太子做鸣镝，后以此与部下共射杀头曼（见《史记·匈奴传》）。佛狸：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的小名，他曾南侵攻打刘宋王朝。这两句借指完颜亮被其部下乱箭射杀事。⑤“季子”二句：战国苏秦，字季子，年轻时曾穿黑貂之裘，由赵入秦游说。这里作者借以自指，追述其奉表南归，正值完颜亮被杀时，突围金营。⑥倦游：倦于做官。游，宦游。橘千头：三国时吴国李衡为丹阳太守，曾往武陵作宅，种橘千头（见《水经注·沅水》）。这里说作者愿效李衡作归隐计。⑦二客：指杨济翁、周显先。二句说两位是东南名流，我愿与你们谈诗论文。⑧“莫射”二句：汉李广是抗击匈奴的名将，曾在蓝田南山（终南山）闲居，射猎猛虎。汉武帝末年，悔征伐之事，乃封丞相田千秋为富民侯，表示要重视农耕。这里说不要再存壮心，期望有恢复之事了，还是学稼自适，过太平日子吧！这是对苟安局面的牢骚话。

赏析

宋淳熙五年（1178）秋，辛弃疾在做了半年大理寺少卿冷官之后，外放为湖北转运副使。与本年年初调京前，原任江西安抚使的职务相比，地位是下降了。他乘船溯长江西上，经过他早年生活过的扬州时，写下这首词。

词从金人南侵说起。头两句叙金主完颜亮绍兴三十一年（1161）九月间就发动战争，三、四句形容宋军的水师威武盛大，都有很多史料可以印证。完颜亮统水军直扑江防要地采石矶。抗金名将虞允文身先士卒，以一万人大破金兵四万。金人不得逞，乃改趋扬州。完颜亮自恃兵力雄厚，严令部下限日抢渡长江，激起哗变；十一月二十日被部属乱箭射杀于瓜步龟山寺（即词中借“佛狸”祠为说）。这一连串大事，尽压缩在“谁道”三句之中。辛弃疾奉耿京之命，与贾瑞等奉表来宋联络，正于此时以突击姿态冲过兵荒马乱中的金营，初渡长江，即他后来所谓“锦襜突骑渡江初”（《鹧鸪天》）。那时他才二十二岁，借少年苏秦的形象，概括这段情事，颇以自己能作为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见证人而自豪。诗词的语言，是最洗练的语言。读者当从这里学习欣赏它含蓄、压缩和借喻的技巧、手法，从而领会词句以外的丰富历史内容。

与上片叱咤风云的回忆场景相比，下片作者把笔转向现实生活时，就不免显得气象衰飒，且词意也不那么警策动人了。古人总喜欢叹老景惊白发，其实，写词时弃疾才三十九岁。说有些厌倦仕宦生涯，实际是他不满意当前的转运副使的职务。末两句要从牢骚话的背后，去理解他的报国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