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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吹几口茶（第1页）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行走到了田埂上。此时的稻谷已到了收割季节，稻穗金黄，沉沉地压弯了稻梗，一阵风吹过，延绵的稻田像海洋翻起一片金色的浪花，美不胜收！田边的稻杆弯向田埂，使本不宽阔的田埂更显狭窄，行走在上，低垂的稻穗擦着衣衫，发岀美妙的“唦唦”声。

杨爷每到一块稻田，就伸手撸上一手掌稻谷，放在掌心拨弄一番，然后又挑上一两颗用大门牙从中咬断，断成两节的谷子内露雪白。

“嗯，有财你看看这稻子，颗粒饱满，米粒圆润，可以开镰收割啦！”杨爷对有财说道，顺手将手掌的谷子递了过来。可怜有财左手茶壶、右手茶碗，哪里还有手去接？

“哎呀！有财！我说你这个木头脑袋，怎么还提着这些茶呀碗的！前面那凉棚是干嘛的？你放凉棚去呀！”杨爷随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处竹子搭建的棚子，急眼吧唧地吩咐道。

有财连忙屁颠屁颠地向凉棚跑去！看着有财的背景，杨爷自言自语道：“有财呀，你什么都好，就是这脑袋不转弯，急人！”似乎回忆起什么，一丝笑意又涌上杨爷的脸颊：“不过也幸亏你老实，脑袋不转弯，我才保住了这几百亩良田，保住了杨家大爷的位子！”

一溜烟的功夫，有财已经气喘吁吁地从凉棚跑回了杨爷的身边。“杨爷，这一片已经看差不多了，再上王坪桥那片去看看不？”有财喘着粗气问道。

杨爷抬头望望如火的太阳，摇头说道：“正午了，不去了！过几天再去看。走！去凉棚那里歇一会，喝口茶”。

“过几天去看也行，王坪桥那一片本来也比这边秧苗插的晚了七八天，应该还没到割的时候。”有财嘀咕道。

两人继续顺着田埂向凉棚走去，经过几块稻田，杨爷依旧是同样操作：撸一把谷子～拨弄几下～咬开细细瞅瞅～递给有财。有财接过谷子在手心拨弄一翻，然后轻轻地倒进身上短衫的两个口袋里，不等走到凉棚，两个口袋已是鼓鼓囊囊。

以大堰为中心的方圆几百亩稻田都是杨家的，建起这个大凉棚，既为了长短工农忙的时候有个吃饭喝水的地方，也为了杨爷查看田地的时候歇脚喝茶。

凉棚建在比周围稻田地势稍高的一片旱地的正中央，凉棚四周的土地也一点没有闲着，前面种着一片黄豆，后面种着几排玉米，左右两边种着绿豆，只在旁边留着一条窄窄的小路方便进岀。

凉棚足足有四五十个平方的面积，通体用婴儿手臂般粗细的楠竹搭建，正前面左右各支撑着一根碗口粗的大楠竹，其它三面用细一点楠竹排成一片做成了墙，墙边同样是围成一片的楠竹长凳，棚顶以无数根密密排列的细小楠竹为顶，外面还加盖了一层厚厚的稻草。说是凉棚，可比普通人家的房屋也不知强了多少倍。

走进凉棚，杨爷摘下草帽放在凉棚正中间的一张木制八仙桌上，本是白皙的脸热得通红，疲惫地一屁股坐在木制长凳上，掏出一方灰色格子的手帕轻轻地擦着满脸的汗水。有财连忙提起桌子的茶壶倒了满满一碗凉茶，递到杨爷手上：“杨爷，热坏了吧？快快，喝一碗茶，别中暑了！”

“你怎么不喝？这一上午也没见你喝口水，忘了拿你装水的葫芦吧？”杨爷望一眼有财因为干渴而上下翻动的喉结，一把把自己喝过的空茶碗推了过去“拿我的茶碗喝！可别把你这个天蓬元帅渴死了！”

“我、我不渴！你这茶碗可是二太太的陪嫁，只给你一人用，我可不敢用！”有财吞了口口水，盯着茶碗说道。

“呵！活人还能让人憋死不成！二太太那是瞎讲究，我的茶碗别人喝了，我还能少块肉不成？”杨爷大咧咧地叫起来。

“杨爷，我～我不用你的茶碗，如果你没意见，我～我就对着茶壶口吹几口，行不？”有财指指茶壶，结结巴巴。”

“吹几口？你怎么吹？吹几口仙气？那茶就进你肚子了？”杨爷疑惑不解，又说：“行行行，你就吹几口吧！”

早已口渴难耐的有财一步上前，提起茶壶，举过头顶，仰脖朝上，嘴巴大张，茶壶口在离嘴一拃长的地方斜斜地将茶隔空倒进嘴里，“咕咚咕咚”，有财喉节鼓动大口大口地吐下茶水。

杨爷目瞪口呆望着有财奇怪的喝茶姿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有财，你这样子怎么像用嘴接尿呢？”

被杨爷取笑的有财急忙放下茶壶争辩道：“杨爷！你是富家子弟，不知道下面泥腿子的艰难！忙月里，长工短工们歇工的时候，谁不是渴得半死？哪里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拿个盏、寻个碗的？都是提着茶壶往嘴里这么倒！”

听了有财一番话，杨爷收敛笑意，怔怔说道：“是啊！下面的人喝口水都难，想吃口饱饭就更不容易啊！”接着，他指了指挂在凉棚一角的深黄色包袱，问道：“那包袱里是些什么？”

“大太太做的油饼，还有二太太做的芝麻糕，怕你饿着，喝茶的时候可以垫一垫。”有财取过包袱准备打开。

杨爷摆摆手，说道：“别打开了！你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有财喜笑颜开地说道：“那谢谢杨爷了！丰登那丫头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六岁那年吃了一次大太太做的油饼，到现在还记得呢！还说什么好吃的都比不上大太太做的油饼！”

“走！回家！”杨爷笑笑地听完有财的絮絮叨叨，猛一起身，大手一挥，大步朝凉棚外走去，转头又对有财说道：“你下午到大院来一趟，跟我说说长工短工的安排。对了，把丰登那丫头带上，有日子没见到她了，天福问了多少次了！”

“好好好，我吃了午饭就带上丰登去大院！”有财连忙点头，“哎～哎～杨爷！我这口袋里的谷子怎么办？”

杨爷自顾向前，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说呢？明知故问！”

有财拍拍鼓鼓的口袋，笑道：“呵呵呵，知道，第一碗新米拿回去孝敬我老娘，也是你的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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