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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木棉情（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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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木棉情

南国的花木品种繁多，真可滑争奇斗妍，琳琅满目。但只要细细的观察，就会发现各种花草无不以它各自的特点，来互相陪衬、互相补充，也互相竞争，从而形成了一个花的世界。在这百花群中，毫无疑问，木棉是最有特色的一种花。你看，它的枝干象铁一般的挺立着，它的花朵一开放就红得那么热烈。当它和所有别的树木、花草一起生存时，它总是遥遥领先地超过它们，而不管它是以挺拔著称的松柏，还是修长俊秀的青竹。看见木棉，人们就想起那种大无畏的精神，以及向往太阳、向往光明的一往无前的气概。难怪岭南的人民都亲切地称它为“英雄花”。

有人也有异议，说木棉花毕竟有些个人英雄主义——因为它总是长得高一些。我却不以为然，能长得高的为什么不可以长得高一些呢？木棉自己奋力上进，但从不妨碍别的花木。它与青松、翠竹和睦地相处着，并且以自己的红花和它们互相辉映。它高大，也坦率，从来不曾以密密麻麻的树冠去独个儿占有阳光雨露。在木棉开花的时候，它连一片树叶也没有。“红花要用绿叶扶”，这一句老古话于它来说却是不适用的了。当时令快到炎夏，它自己的花儿即将凋谢，凤凰花和别的一些花儿盛开时，它却长出了遍体绿叶，为别的花朵挡住热风，遮盖烈日。因为木棉的高大而去谴责它，那是近乎蛮不讲理的。而发出这种“啧啧”之声的，大抵也都是不求上进，不求变革，随风而倒的墙头草一类。比如“崖姜”，它的资历可谓老矣，少说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但，就是因为不愿意看到后来的缤纷的花朵，不愿意见到促使万物生长的阳光，只是一天到晚躲在山崖陡壁后愤愤不平地妒忌一切新的，留恋所有旧的，到头来至今还只好归属于单细胞的原始植物。

其实，木棉花是真正代表了英雄本色的——树干能长多高，就长多高；花儿能开多少，就开多少。天上的雷来了，它带头昂首挺立；山中的风来了，它第一个迎接风暴。从不屈服、从不哈腰，真是个宁折不弯！它的花，它的叶，它的枝干又全部是属于大地和人民的，活着，它把所有的美都给了春天；倒下，它还能够做柴火、作药物。就是这样一种献身的精神，曾经鼓舞了多少优秀的中华儿女呵！在虎门，至今还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在抗击英帝国主义的鸦片战争中，林则徐手下的战将关天堵使用的一门大炮紧靠着一棵高大挺拔的木棉树。当大炮隆隆轰响时，木棉树自豪地屹立着，当敌人的弹片横飞时，木棉树不屈地怒视着。战争失败了，大炮不响了，勇士战死了，只有木棉树披着累累的伤痕站在这古炮台上。它每年都以自己的花朵告诉人们：只有不忘记屈辱的历史，中华民族才大有希望！

在广州，木棉树确确实实地是和“英雄”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的。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曾经翻阅过一些“广州起义”的资料。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一日凌晨，在张太雷、叶挺和叶剑荚同志的领导下，“广州起义”开始了！我们的战士凭借着每一条街道，也凭借着每一棵木棉树，向敌人发起了总攻击！其时，一个全新的、伟大的红色政权正在孕育；其时，我们的木棉花也刚好在萌芽。木棉树下，又是怎样一个景象呢？起义队伍中的一位正是青春年华的女战士牺牲了——她是在巷战中被敌人包围，最后，自己拉响了仅存的一个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她只是千千万万烈士中的一个——她的外号叫“小妮儿”，名字叫刘辉，是个聪明而又美丽的姑娘。她留下什么没有呢？在战斗打响前，姑娘写好了一封信，并且交给了战友，她在信上说：

“亲爱的爸爸妈妈，请你们不要悲伤，当革命开出鲜艳的花朵后，你们可以骄傲地说：‘我的小辉儿也用鲜血灌溉了这株鲜花。’”

哦！我们的木棉，我们的所有的花朵，不都是烈士们用鲜血浇灌的吗？我们这些后来者、赏花人，在暖暖的春风里，走向广州公社烈士陵园时，可曾想起这一切？我们不能忘记呵！——不仅是我们，还有我们的子孙后代。确实，今后的生活将会越来越甜蜜，但是，即使到了共产主义社会也决然容不下那些懒汉和寄生虫的！我们来到人间并不是为了享受，也不是伸手向前辈要一切。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一切，我们要让前人浇灌的鲜花永远闪耀着火一般的光彩。我们要象木棉一样坚定不移地扎根泥土，向往太阳，热爱蓝天！

我站在南国的木棉树下，我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一片片英雄的花朵，春雨在我的头顶纷纷洒落，珠江在我的身边滔滔流去……蒙蒙的细雨中，我仿佛看见了一幅关于未来的、极为壮观的图画——在浩瀚的世界民族之林中，中华民族象一株高大、茁壮的木棉树那样挺立着……

一九七九年三月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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