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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顾灵宣一起在周奶奶家时,了解到的还有很多很多……周奶奶出生时是家里的老大,从开始有意识就开始承担半个母亲的职责,照顾弟弟妹妹,有什么可以吃饱的食物先给男孩吃,重活累活脏活陪着大人一起干。
后来长大了,到嫁人的时候了,找了一个老实人看着顺眼也就嫁了,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家庭,照顾老人当好媳妇,再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又开始积累母亲的经验,好不容易儿女成家立业,外人看都觉得苦尽甘来了。
可偏偏秉承着先前积累的经验要利用到底的原则,又开始带孙子孙女。周奶奶一辈子带了十几个孩子,没有人给她一分钱的“工资”。到郑星这里是周奶奶带的第十一个孩子……
一开始是周奶奶的父母陪着她,后来是周奶奶夫妻两个共同生活,再后来……就只剩下周奶奶自己了……
郑星考上大学,平时住校的时候,周奶奶就成了孤寡老人。
老人奉献惯了,没有索取的能力,小病扛着,大病就瞒着,老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肾脏衰竭到底是个什么病,就只模糊又残酷的清楚一点:要钱的病,要命的病……
小辈知道了也没有用……还不够他们担心的,他们在外边生活就够难了,哪能还让他们操“我”这个心,“我”这把老骨头,走着走着散了也就散了,散了也不能倒在他们脚底下绊他们的路……
陈墨不难理解周奶奶的想法,可他却有莫名的一种无力感,不同于水势汹涌逆水行舟的重重阻碍,也不同于层峦叠嶂腾起的弥漫浓雾毫无头绪,像是如鲠在喉,你知道刺就在喉咙里,可你无从下手……
吞下去有扎了肠胃的风险,你也知道方法就是取出来,可你偏偏就少了把镊子,你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它卡在喉咙里。你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低声的呜咽。
郑星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眼皮明明还没从眼球上裂出缝隙,光感细胞却先一步感受到了白炽灯刺眼的亮光,于是被子上的痕迹又添一道。
好疼啊。郑星想。
你想救奶奶,对吗?你忘了他们都怎么对奶奶的吗?你为什么迟迟不让我下手!你明明都看见了!
郑星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红肿地镶嵌在瘦削的脸上,嘴角不正常地扯向上方,眼睛里织就了遍布其中的血丝,像是白色的绢布上夺目的纹饰,眼神……却是木然的。
对!我明明刻意试探过郑海洲!他不愿意的!他这种人是没有心的!我明明那么明显地告诉过他!可他呢?他们夫妻俩全都……
“不,你不可以,你也不想。”一个声音打断了郑星。
“你凭什么?你怎么知道……”声音微微顿了一下,虽说还是郑星的声音,可像加了空灵的混音似的,飘荡在空气中,像是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不想,只有那样,奶奶才能有机会,只有那样……”
“你想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还是‘她奶奶才能有机会’?”顾灵宣出现在病房里,还有优惠活动,免费带了陈墨和一只猫。
猫有些胆小地往后缩了两步,怕冷似的把两只前爪隐在暂且还算密实的毛里。
“你,你,你……”那声音不再借用女孩的声音,居然有些吱吱的声音叫起来,却变得不那么蛊惑人心,甚至和郑星的眼睛一样迷茫,“你是谁?”这三个字极慢极缓,小心翼翼地触碰确认,不敢高声语,唯恐惊醒……今宵梦中人。
不像是他,正是颤抖的自己。
“我是……”顾灵宣一字一句,却不容置疑,愈加坚定,“你的主人!”顾灵宣手腕一转,那串珠子从郑星的手上脱落,有标的似的挂到了顾灵宣的手腕上。
“我原知道你有灵,可没知道你如今这么能耐,自己灵识见长不说,还无师自通学会蛊惑人心了。”顾灵宣手上动作有些惩罚的意味,不像寺庙里的和尚规律地捻着手中的佛珠,动作虽说差不多,可一声一声砸地叮铃作响,还伴着些许颤栗似的叫声。
一时之间伴着嗷呜一声猫叫乱作一团,还有点不合时宜的热闹……
“我说……你们这,都是老相识啊。”陈墨觉得他上辈子可能是个来自东土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他一个坚定的唯物论和无神论者,还坚定秉承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他这是捅了妖怪窝了。
但愿今天不中秋不月圆不月明星稀不是什么良辰吉日,不宜杀生烹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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