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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执念（第1页）

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也只拜托过我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姑娘得了重病，他求我救她。后来他抱着灵力透支的我，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努力扯出一抹笑对他说：“我真厉害，西玥的大祭司都欠我人情。”

第二次是他求我活着。

可是现在的我，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分别呢？灵力尽散，龙骨被抽，肉体被毁，现在的我只不过是眷恋人间还未消散的一个孤魂罢了。

我说：“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了她一次，我们早就两清了。何况我也再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了。”

他眼神坚定：“就算你碎成了一百块，我也要一块一块地把你拼起来。”

我哑然，要是能选择，谁又愿意去死呢，我自知我这种情况是不能入轮回的，如果连最后一点意识都消散了的话，那我就会变成尘土，变成风，变成花草，变成这世间万物的其中之一。

他现在的样子就跟他当初求我用龙珠救那个姑娘的样子一模一样，执拗。我茫然不解，我飘在空中看着那个姑娘对他拳打脚踢，看着西玥天上又下起了大雨，看着西玥的君王对他发难，看着黎民百姓为了生计而忙碌奔波。

我忽然就想起来，我本来也不是西玥这里的妖。我想回去看一眼，但是大祭司宫殿上方有结界，我撞了很多次那结界都纹丝不动。

没来由的，我觉得很委屈，但是一滴泪也哭不出来，是了，一个魂魄，怎么会哭呢？其实我现在也不太敢肯定我是个什么状态。

我说：“我不喜欢这里，你放我走好不好？”

他耐心地把我劝下来，就好像我还活着一样。

他眼底的痛苦和一闪而过的后悔我也看见了，原来他也会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吗？在我认识他的这么多年里，仿佛从来没有过，也可能只是不对我这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飘到了他的旁边，他一把抓住我，把我塞进了一个骨制的球里。

嗯，这才是他。一如既往的狡诈。

我说：“你这是在干嘛呢？”虽然这个球挺好看的，但是我更希望是我拿着它玩，而不是我住在它里面，里面一片空白，我不喜欢。

他严肃地绷着脸说：“你三魂不稳，可能逐渐会忘记很多事情，你不要害怕，这个是聚魂器。”

这话给我逗乐了，我现在都是鬼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都这个地步了，我居然还真的有害怕的事情。我怕疼，从来没有妖告诉我，妖死了变成鬼也会感到疼痛的。

我咬着牙说：“耶律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是在报复我？”

他并不答我，只是专心地给我输送灵力。额上都已经冒冷汗了，这人不是一向爱干净吗，这都不停手擦擦？

我看得出他快力竭了，灵力再深厚的人也经不起这样花费。自从我住进这个骨球起，他每隔七日就要把我放出来，给我维持现状所需要的灵力。

要是我还是个妖还好说，可是现在我是魂体。他给我十分我也只能拿到一分，我知道灵力消耗太快有多痛苦，我想打断他。

我故意提起我年幼无知时对他干的坏事。

包括但不限于，往他被子里放虫子，把他洗脸洗脚的毛巾调换，装成他的样子逗他的侍从们玩。

“你还挺会避重就轻。”耶律藏看着灵力喂的差不多了停下手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还干过更加穷凶极恶的事情吗？那完了，更加投不了胎了。

但是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连我为什么死了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死的挺惨。也许真的像耶律藏说的那样，我会慢慢忘记一些东西。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看他认真地写字，他的字很好看，他人更好看，我看着他的脸，这样好看的人，真的让妖有点舍不得忘记。

“知道我在写什么吗？”耶律藏忽然问起我，我有点紧张，很久没有人考察过我作为人的功课了。我识字不多，却都是耶律藏一个字一个字教的。他要处理的事务这么多真不知道怎么抽出的时间教一个小孩认字。那更像是苏行远那人能做的事情。

“请辞……你不做官啦？”我有点诧异，这大祭司的职位是说辞就能辞的吗？那以前他这么忙也没见他撒手不管啊？

“权，一人之下当太久了；钱，锦衣玉食地过也够花三辈子了；我只有愧于一人，现在要用余生来弥补。”

酒色他是一点都不提啊，这么清心寡欲的凡人应该能活很久吧。差点忘了，他不是凡人，当了大祭司的人也都活不久。这样说来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两个快要死翘翘的人。我看着他眼神里不免带着几分同情。

他还是用那副命令的口吻说话：“明天开始，我们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可以治好你的人。”

我这么特别的妖怪不知道是怎样的人才能治的了我，又是怎样的人才能比耶律藏还又厉害，大抵是头发花白，瘦的跟木柴似都半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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