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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闪着星光的长河在萧云苓眼前流淌,河面看似平静无波,但萧云苓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掉进去,像他这种平平无奇的小草,根本承受不住这条河里的雷霆之力。
忽然,一道剑风袭来,萧云苓感觉自己被连根拔起,往河里飘过去。
!!!“救……”
救命的话还没说出口,萧云苓就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梦了,十几年如一日地,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根草。
窗外的风景慢悠悠后退,车厢里声音嘈杂,短视频里的BGm与小孩嬉闹尖叫的声音变成混响,在他耳朵里36o度环绕播放。各种杂牌劣质香烟的味道争先恐后涌入他的鼻子,萧云苓脸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他第一次坐这种普通火车,显然是晕车了。
这时一名乘务员来到这节车厢,手里拿着个喇叭:“稻城的马上到站了,要下车的旅客提前收拾好行李,本站只停五分钟!稻城的准备到了啊稻城的。”
萧云苓忙从座椅底下拖出行李,走到门口等着下车。
这县城并不大,人口却不少,他强撑着晕眩感,随着乌泱泱的人群检票出站。
门口的出租车和黑车司机正卖力的拉着客人,萧云苓低着头不跟他们对视,怕自己一对上他们的目光就会被拉上车,他实在是太累太晕了,只想找地方吹吹风,他怕自己再闷进出租车里会吐出来。
不料司机实在太多,萧云苓像个小鸡崽儿一样被他们围在车站门口找不到出路,他脸色愈发白了,死死扣住箱子忍着恶心的冲动使劲摇头。
司机们看他拒绝的样子,便没再强求,去拉其他客人了。萧云苓松了口气,挤到门外感觉空气都清醒了几分,他环顾四周,只见到一个堆满杂货的小卖部,和一个布满泥土的公交站点休息凳。他叹了口气,查了下缺德地图,看到公交那里显示3o分钟一趟,顿时更心累了。
这时,旁边出现一辆红色四轮车,俗称小镇老头乐,萧云苓多看了两眼。
然后车厢里探出来一个老头,那老头满头白发,身上穿着印着稻城职业技术学院字样的衬衫,手里拿着杆烟枪,七八十岁的样子,脸上的皱纹如老树一般盘根错节,看起来苍老,说话声却洪亮极了:“娃儿,恁去哪儿?”
萧云苓差点儿吓一跳,忙镇定下来,回道:“阿伯,我想知道安康镇西海村怎么走?”
老头儿一听顿时高兴了:“西海村,这就巧了,我就是西海村的,刚好要回了,顺道给恁捎回去吧。”
萧云苓连忙摆手:“不用了,谢谢您,我坐公交算了。”
老头儿摇头不赞同道:“这里的公交车少得狠,要等多久哩。出租车又贵,专门坑恁这种大学生。”
萧云苓看了看渐渐炎热的日头,想了想试探道:“我要去西海村村委会,您看……1o块钱可以吗?”
老头坐在驾驶座,将烟灰随手磕掉,又背过手去打开后车门:“上来吧,我看恁不大舒服,开个窗通风。”说着又把车窗上的小风扇转了个圈,正对着萧云苓。
萧云苓将行李箱先提进去,再整个人坐进去,小风扇不大,吹出来的风却很凉爽,不一会儿萧云苓竟有些冷了。
车子慢悠悠地行驶在水泥山道上,路上的水田与房屋错落有致,别有一番意趣。
老头儿跟萧云苓说着闲话:“大学放假了吧?今年咋这早回来?”
萧云苓回道:“对,毕业了,就回来看看。”
老头儿发现他只说普通话,后知后觉道:“恁是谁家的娃儿,咋看着眼生哩?”
萧云苓笑道:“崔定友家的,您认识他吗?”
老头思索了半天:“崔定友···崔···!”老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刹车,抓起烟杆扭头道:“定友夫妻都没了二十多年了,哪儿来的娃儿?恁不会是骗人的吧?”
萧云苓忙解释:“阿伯,我刚出生就被领养了,我养母还来村委办过领养手续,您要是西海村的应该有印象吧。“
老头年纪大了,边启动车子边从记忆里翻找,模模糊糊有了印象:”奥!我想起来了,当年定友在城里出了事故,他夫妻俩家里人都没了,好像是有个娃娃被城里人抱走了。诶呀,娃娃都长这么大了!恁姨奶奶是我家里人,恁得叫我一声姨爷咧!这次回来是给恁爹妈上坟的?“
也没等萧云苓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是该回来看看,不过咱现在异地搬迁了,隔着老屋远着哩,恁爹妈埋在老屋了,今天去肯定来不及了,恁晚上住哪儿?“
萧云苓回道:”我订了镇上的旅馆,不过要先去村委找崔定发书记,您知道他吗?“
老头笑道:”定发啊,也是,定发定友当年最是要好的,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有事情找他最方便哩。”
萧云苓继续问了村子的基本情况,老头絮絮叨叨的给他解答。这西海村是稻城安康镇下辖村镇,在地图上看会发现大概在国家最中间的位置。
老村落被群山环绕,虽然属于安康镇,却隔着一大片山区,几乎与世隔绝,是很典型的贫穷落后地区,属于省重点扶贫对象。一是方便脱贫,一是响应环保政策,上面大手一挥,在稻城和安康镇中间划了片空地,让西海村直接整村搬迁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口,他停下摇摇晃晃的老头乐:”娃儿,前面那个大广场那里就是村委,恁直管过去,我就回了。“
萧云苓掏出零钱:“爷爷,1o块钱您收好。”
老头摆摆手:“哪有跟自家小辈儿收钱的道理,走吧,我回了。”
说完捏着油门晃晃悠悠地走远了,萧云苓站在原地看着老头乐走远,满心疑惑,不是说回村吗?怎么又走远了?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转身朝村委会大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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