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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庭拉着齐鸢的手,一路边走边说。
齐鸢听得无奈,苦笑道:&ldo;扬州也是风流之地,二十四桥风月的名声也不在秦淮粉黛之下,怎么之前没见刘师兄这样?&rdo;
&ldo;刘兄大约是想了解市井百态吧。&rdo;谢兰庭忍笑,揶揄道,&ldo;况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刘兄或许偏好这一口呢?&rdo;
齐鸢:&ldo;……&rdo;
说话间,已经有小龟奴提了灯笼来接,带俩人通过得月馆后门,径直进入了李月仙待客的伴月轩内。隔扇门外,便是正饮酒赏画的幽公子和枫林先生等人。齐鸢看了看隔扇门裙板上的木雕花鸟,幅幅画意诗情,足见主人富裕丰足。又见那龟奴待谢兰庭十分亲热恭敬,不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隔扇门外,正有一道暗哑的声音,徐徐道:&ldo;江南中主时,北苑使董源善画,多写江南真山,能得山之神气。老朽今日正巧从逸禅先生处得了一幅董源真迹,就在这三幅画中。二位谁能鉴出真品,便算谁胜出。如何?&rdo;
这位说话的估计就是枫林先生了,枫林先生跟逸禅先生同是江左名儒,前者擅文,后者擅画。
齐鸢没想到来得正巧,凝神去听,果然听到外面隐约有书画展开的簌簌声。
谢兰庭不知何时让小龟奴送了暖茶过来,示意他坐下来慢慢等。齐鸢也知道鉴画要费些功夫,在心里叹了口气,正要坐下,就听有个尖细的声音笑了起来。
&ldo;三选一而已,这还不简单?&rdo;那人笑道,&ldo;中间这个便是。&rdo;
齐鸢一愣,立刻又站直身子,侧耳凝听。
枫林先生笑了笑,对这人的回答不置可否,只继续问道:&ldo;刘生,你如何看?&rdo;
齐鸢立刻屏住呼吸,果然听到刘文隽的声音随后响起,却比先前那人犹豫了许多:&ldo;前辈,这里面真有董源真迹吗?&rdo;
枫林先生疑惑地&ldo;哦&rdo;了一声,&ldo;你有疑问?&rdo;
刘文隽拱手道:&ldo;晚辈眼拙,也觉得中间这幅更像董源之作。但董源画作用笔草草,只适宜远观,不可近看。这幅画平岚烟霭像董源的风格,但用笔稍显圆融……&rdo;
他迟疑起来,半天后道,&ldo;晚辈认为,这三幅画都不是董源真迹。&rdo;
第71章
齐鸢在隔扇这边,一听这话便觉得不好。刘文隽所说的确是实情,董源的画作远观山水如神,近看却不类物像。然而枫林先生为人端厚,并非是爱戏谑的人。他说这三幅画里有,那定然是有的,很可能是不同的画风而已。
刘师兄若说将疑问说明,或许能得枫林先生赞赏,但他现在断言这些都不是董源真迹,却是将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果然,刘文隽说完后,外面安静了一瞬,过了会儿,另一道声音才响起来。
&ldo;刘公子果然懂些丹青之妙。&rdo;那声音有几分漫不经心,徐徐道,&ldo;但枫林先生从不打诳语,这三幅画中的确有一幅是董源真迹。刘公子若看不出来,也应该是怀疑自己眼神不好,而非枫林先生故意捉弄。&rdo;
这话很不留情面,刘文隽面红耳赤,似乎着急想要辩解。然而话未出口,又被人打断了。
&ldo;刘公子,你如今是必输了,不知的约定可还作数?&rdo;
刘文隽愕然道:&ldo;幽公子,我与令弟胜负未分,此时说这个为时过早吧?&rdo;
&ldo;我们今晚的约定是你若赢了舍弟,人交给你带走,在下另以金银相赠。但你若赢不了,就要加入我们望社了。&rdo;幽玄公子淡淡道,&ldo;现在你已经将三幅画都否决了,已经是必输无疑。怎么,刘公子要出尔反尔?&rdo;
刘文隽刚刚是想显的自己有理有据,却不想正中别人圈套。此时听这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齐鸢听得这里不由暗暗着急。其实加入望社并不是坏事,但是刘师兄自愿是一回事,被人逼迫就是另一回事了。况且听这幽玄公子的口气,对刘文隽并不如何尊重。
他既然瞧不上刘文隽,为何非要设计让刘文隽加入呢?就不怕刘文隽心存怨气?
齐鸢抬头看向谢兰庭。谢兰庭冲他摇头,微微一笑,显然已经料到了这个场面。
齐鸢渐渐冷静下来,在茶桌旁坐好。
外间的几人果然争执了几句,刘文隽不服,最后几人先论起了画。枫林先生沉默许久之后,最终叹了口气,将真迹展了出来。
&ldo;这幅便是董源真迹。董北苑在宋时的名气并不大,甚至被拒在三家山水之外,后世之名也是因米芾推崇。故而后人所知的董源画风,皆是水墨浅绛之作。&rdo;枫林先生沉声道,&ldo;然而画史所载,董北苑的画风有两种,水墨类王维,着色如李思训。今日真迹便是后者。&rdo;
这话说完,齐鸢的胃口也被吊了起来。
董源&ldo;如李思训&rdo;的青绿画作世所罕见,恐怕杨太傅都没见过。
可是这等珍品,那位逸禅先生真就舍得送人?枫林先生素来行事稳重,这么贵重的礼物说收就收?
与此同时,外面刘文隽也惊叹一声,随后状若无意道:&ldo;啊呀,竟是如此,是学生眼拙了。只是董源真迹已经足够罕见,此画又非董北苑的寻常风格,落款也仅有一章。枫林先生如何确定这就是真品的呢?&rdo;
他说到这告了声罪,补充道,&ldo;学生非有他意,只是内心疑惑,望枫林先生不吝赐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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