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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回来啦,星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周阿姨说。
“您放心,郑星挺好的,她一会就过来。您……”陈墨有些犹豫,因为他并不知道顾灵宣和周阿姨聊了些什么,万一拎出来的话伤了气氛,他也揣度不好。
“小伙子,你们俩有心了,老婆子我谢谢你们,如果当年能遇到你们这样的警察,说不定我二儿媳妇也不会对我们家失望,星儿也就不会这么苦了。你们俩都是好人,我不能为你们做些什么,这两个手帕送给你们,我也就这点手艺还能拿出手来,你们别嫌弃。”老人家从枕下拿出一个大的帕子,两方素色的帕子叠得整整齐齐。
陈墨和顾灵宣分别拿了一个展开,两幅刺绣躺在右下角,一个龙凤呈祥,一个鸳鸯戏水。
“老婆子我绣了一辈子花,给你们绣个花草也觉得不合适,狗啊兔子啊想了想也觉得不合适,两幅就都绣了个俗的,看着喜庆。你们各自找到合适的伴侣以后,这两个帕子荫了福报,保佑你们都能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陈墨和顾灵宣将帕子小心地叠起来收到外衣的内袋里,帕子轻飘飘的并不是多有分量,可是透过外衣像扯了别处的力,坠在肩上却沉甸甸的。
两个人的等到小吴把郑星送回来以后也就离开了。
“我有事想问你,那姓郑的王八蛋,你是不是对他做什么了?”
顾灵宣想了想措辞:“没控制他,我只是让他看到了,他应该看到的东西。”
姓郑的住的病房算是高级病房,当时他正在看电视,顾灵宣上次还说,他自己没什么进化的特殊能力,因为他当时以为那些“能力”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他从利用鸟传递信息的时代一下子蹦到手机电话网络传递信息,免不了有些乡巴佬的不适感,他刚来的那天晚上,他出于自我保护无意识地控制了陈墨的手机,让李历的电话没能打进来。
他以前的能力算是控制动物,自然也可以干扰信息传递,只不过没想到它这么智能,居然与时俱进,在这个时代也能自动控制和干扰,于是他把自己和周阿姨的谈话,投射到了病房里那台电视机上。
仅此而已。
“……所以说,您从头到尾其实都知道,也都清楚,郑星的母亲说的话,其实是可信的。”
“我怎么不知道,当时那个时候,我亲眼看见那个人把藏了的钱拿出来,我那个儿媳妇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对不住她,我知道她,她怎么会用我儿子的命开玩笑。可是老人家不让告,老人家就是疼他们的小儿子,老人家九十多岁了,快跪下求我跟星儿她爷爷了,我们还能咋办啊,没办法啊,就让儿媳妇把状子撤下来了。”
“那您大儿子也知道吗?”
“他也知道……他把他弟弟运回来的,他什么都在场,他……也知道。”
画面中郑星奶奶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嘴巴微微颤抖:“造孽啊……他不长心,他弟弟白有他这样一个哥。他明明啥都知道,可是后来跟那个人一起用他亲弟弟的钱合伙做生意,我知道他做的大,知道他在外边打拼不容易,可是那是他亲弟弟的命,他不分好歹。他不孝顺我不怪他,他媳妇不让我们两家往来我也不怪他,只要他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行了,可是他不能没有良心,我们老郑家不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丢他爹的人。可是我能怎么办,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这个儿子我不想再失去了,那年老人家想保住自己的小儿子,我也想保住我的儿子。他不回家就不回家,旁人问我你们家大儿子呢,我就笑着回他们,说他忙,在外边打拼不容易,过年车票紧张,他买不着票……我给他压一压,农村人爱说闲话,我这样说,别让他在家里边败了名声,日后还能有一个退路。”
“你看看我,平时不愿意掉泪,怎么在你们这帮孩子面前还老掉泪……”
顾灵宣把纸巾递给周阿姨,周阿姨的手有些陈年皲裂的口子,指甲并不透明,边缘也并不圆滑,指甲整体呈现凹陷进手指的位置,右手的大拇指有一半指甲全是黑色的。
病房里的人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下来了,无声无息。
他记得,母亲的那个指甲,是他小时候淘气,不小心拿了菜刀,把菜刀放回案板上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蹭了一下,菜刀差点落下来砍中他的脚,母亲用手挡了一下,然后大拇指便永远留下了那处伤痕。
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背离公序良俗的,他早就忘了。可是现在他突然想起,他也为人子,他也为人兄长。
他按下了呼救的按钮,白医生和路佳便一起来到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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