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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三月初,南方正是风景好时光。山花漫开,绿叶嫩芽,莺飞蝶舞,相得益彰。
陈远、卓来,两人两骑,一路疾奔,离卓来和卢诚之约定的日子,还有不到半天。如果天黑前不能赶到高升客栈,卓来恐怕会招来一顿责骂。紧赶紧赶的,二人在城门落匝前赶到了。
“有惊无险。”卓来大嘘一口气:“时间刚刚好。我这位大伯父,发起脾气来,连老爷子也不敢惹他。”
二人到高升客栈时,小叶小月正伸长了脖子在等。
“卓少爷可回来了。大爷刚刚还在担心,会不会出了事。”小叶跑到里面去报信,小月接过包袱,伙计牵过马匹,二人相视一笑,去了东院;陈远托言要衣冠不整,走开了。
“大伯父。”卓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厅中,准备挨顿训斥。
“路上不太平吗?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卢诚之沉着脸,卓来不敢吭声。
“是不是陈远家里有什么事?所以多待了几天。”明爷拉他在椅子上坐下,说道:“人没事就好。看来累的不轻。小月,给卓少爷准备水洗澡;也喝口茶,歇会再说。”
卓来接了茶,一口喝下;见大伯父正含笑看着他呢,忙站起来道:“因为陈远的妹子要出阁了,他家里多留了两天,见了他未来妹夫才走的。”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有事。大爷还天天担心你,怕你水土不服,又怕你年轻爱惹事。”明爷笑道:“大爷见到你便想到三爷,哪放得下心?还不去认个错。”
卓来走到卢诚之跟前,跪下道:“侄儿让大伯父操心了,请大伯父惩罚。”
“是该罚的,我先记下。”卢诚之拉过他在身旁坐下,道:“你在京呢,我是管不着的;不过你在外面,又跟我碰上了,万一出什么事,我如何跟你爹和二伯父说?你爹素来疼你;玉兰对你情深意重,你出事的话,她怎么办?这三湘一带江湖,并不太平:北有水上各帮派,南有岭南几个凶煞来抢地盘,西有各路山寨称王。这南方,看着是山高皇帝远,逍遥得很;实际上,多少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伯父教训的是。前几天,我们在南岳,就看到一个人出事。”卓来将在南岳看到事说了一遍。
“幸好陈远比你懂事。年轻人最忌争强好胜,你记住了。”
卓来去洗了澡回来,酒席已经备好,陈远已经在座。陈远发现,只要是关于卢俞葳兄弟的事情,卢诚之总是听得很高兴,问得很详细;听他说卢俞蘅有几个本子,记下了各个兄弟姐妹的身高体重、头疼脑热,便问,那本子上写的是哪些人;卓来一一代答了。
卓来道:“四弟的本子,姐妹们双月初二量体重和身高,兄弟们单月初一量;现在有四个姐妹和四个兄弟给他量,还有两个是府里的下人,总共是十个本子。”
卢诚之问道:“府里哪有四个兄弟给他量?”
“连四弟在内,五弟六弟八弟,正好四个。”卓来笑道:“葳兄弟和葑兄弟,不愿听他的摆布,不过他还是偷偷地记了,本子藏在老爷子那。”
说得几个人大笑起来。原来,卢家四少爷俞蘅,年方十一岁;这孩子,对医草最是喜爱,每逢家里有人生病,他总喜欢跟着大夫一起看脉视诊,缠的人家没有办法。终于,给卢相爷看病的王大夫给他出了几个难题。
王大夫说:人类的疾病,是由小时候到老,一步一步形成的;学医要恒心,要他先观察几个身边人的身体状况,最好是小孩子;要他观察他们,每个月长高多少,长胖多少;发热几次,是寒性温性还是热性体质;甚至还给他罗列了一堆医书,说是学医前要背熟的。
王大夫本来想他一个十岁的孩子,看到着些后肯定会知难而退;哪知道,卢俞蘅做起这些事来兴高采烈,坚持了快一年了,卢府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全成了他研究的对象。他一本正经地对兄弟姐妹们说:“你现在听我的,将来你生病了,我不收钱给你们看病。”
卢诚之听了很是开怀:"看来我们家要出华佗了。”
卓来笑道:“王大夫先前还想以为蘅兄弟坚持一个月就会放弃呢。他现在想收蘅兄弟做个徒弟;爹说蘅儿年纪小,等过个一两年,蘅儿要是还喜欢学医,就拜在王大夫门下。”
“这话很对。小孩子大一两岁,会懂事很多。陈贤侄今年多大?”卢诚之突然问道。
“二十三了。”陈远赶忙站起道。他实在不防卢诚之会问到他,尤其是“陈贤侄”几个字,让他受宠若惊又惶恐不安。
“比来儿只大三岁,瞧瞧这份稳重。来儿,你要多向陈远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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